莫远之无奈地一笑,略坐直了身子,接过她手中调羹。
厨房显然是知道常若凝已经回来了,食盘中除了玲珑说的燕窝,还有她平日爱吃的玫瑰鸭脯、香糟小鱼、醋拌干丝等几样小菜,又有杏仁酥、奶酪卷,配着熬得稠稠的梗米粥和热豆浆。
常若凝在路途中吃了数月的干肉硬饼,闻到食物的香气便已馋虫大动,先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碗豆浆,接着便用手抓了一只奶酪卷塞进嘴里。
“你慢些吃……”莫远之憋着笑意,“又没人跟你抢。这些都是你的。”
常若凝来不及说话,只是端起一碗粥塞到他手里,眉眼挑挑,示意他快吃。
莫远之一面看着她吃,一面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粥吃了大半,放下碗勺,拿了筷子替她挑起鱼刺来。
常若凝一面吃饭,一面一直盯着他手上动作看。挑鱼刺这种精细活,他做起来还是略有些吃力,修长瘦削的手指不太吃得住劲儿,手里的筷子不时不听话地交叠在一起,从鱼身上滑开。但他极为倔强,一次不行便反复坚持,有几根刺倒是连夹了三次才夹住了挑出去的。
他将一条小鱼的刺慢慢都挑了出去,才夹入她的碗中。
常若凝越看越愁,这才一条小鱼便已经让他如此吃力,那许多匾额楹联……
莫远之抬头,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右手,便放下筷子问道:“甄家来求字的事,他们跟你说了?”
常若凝见自己的担忧被他一眼识破,不禁有些羞愧,低下头去微点了点。
“阿凝。”他冷静道,“我明白你心中顾虑。甄家此事足有一年之期,我现下跟原来虽不可同日而语,但一年之内,写上几个大字还是能做到的。”
常若凝抬头看看他,目光温柔,也不说话。
“我答应了玲珑,你不在的时候,我绝不擅自乱动。”他接着微微一笑,唇角似有淡淡微苦,“回头写得了,先由你过目,若是你看着都觉得入不了眼,咱们便派人去甄府道歉,就说这活我不接了。”
常若凝心头一软,放下筷子,探身隔着桌子捏捏他手,“好。你若喜欢,我陪你写字,给你磨墨就是。给谁写都不打紧。”
“真是难为常女侠了,要陪我舞文弄墨。”莫远之又是一笑,这会儿的笑容中倒是半点苦涩也没有了。
“又来嘲弄我。”常若凝拍他手背,“我不就是字写的东倒西歪嘛。你看到刀叉剑戟哪一样还不都是头大如斗。”
他只笑笑没说话,常若凝接着又问,“这甄家老爷你可认识?为何好端端地要从阳城派人来找你题字?”
莫远之靠回床头,慢慢地道:“我后来回想了一下,这位甄老爷是我祖父之友。当年他邀我祖父一同去北方的朔风国做皮草生意,我祖母嫌那极北苦寒之地太过熬人,便不愿让我祖父去冒险。当时西域诸国还未开始互相征伐,祖父便决定了改去西域一线,先从香料、干果、干肉做起,渐渐地家底厚了,便搜罗起奇珍异宝来,生意越做越大,才买田置地,又添了其他生意。后来我们与甄老爷家虽渐渐疏远了,但倒还有些走动。我隐约记得年幼的时候,祖父还带我去过阳城甄家……但后来祖父去世了,两家联络得便少了。这怕是已经十多年没消息了。”
“这么说来,甄家应该不会怀着什么坏心眼了?”常若凝思索着问。
“坏心眼应是没有。只是这许多年未见,我如今又……倒确实有些奇怪。”莫远之思考起来习惯用右手捏住自己左手手腕,越是用力便越是忧愁,常若凝看他现下五指只是松松环在腕上,便知道他并未将人家的目的放在心上,还是欢喜有人找他求字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的文一贯刀比糖多,虽然说过此文是码《烟花没有花》码到抑郁、为了给自己疯狂撒糖的产物,但貌似还是不大可信(这事怪不了别人,只能怪我自己)。那么一手按着大量存稿一手指灯隆重发誓:这文真的是甜文来的啊!是希望大家看到后面不要骂我“只顾胡乱腻歪完全瞎编情节”的那种甜文啊!
发誓完毕。
再次感谢小七童鞋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