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穿了一身蜜色的襦裙,手腕上仍照规矩扣着细铁链子,镣铐处却被棉布细致地包裹着,棉布下的手腕皮肤只微微有一些发红。
“张令啊,你们这是看守呢,还是伺候啊。”
话音落下,堂上其余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张令,张令心中着实无法,只恨刘宪不在,自个独自对上郑氏这个不饶人的主,有心维护,却难免要遭失职的大责,嘴上便不能在硬了,只得轻声道:“婕妤娘娘恕罪,是奴婢们的不是。这就……”
“不用了。”
说着,郑婉人伸手挑开了眼前的银纱帐,从帐后面款款走出来。
她喜桃红,今日穿的也是一身桃红,灯火映衬下,头顶的珠钗宝石熠熠生辉,尊贵身踏卑微地,低头睨着跪在地上的殷绣,那气派,看得在场很多人都矮了身子。
其实,程灵虽也高贵,但她从不是威势露于外的人,所以大陈宫伺候的年轻一辈宫人,虽敬重程灵,但都是感怀她的仁义与公平。这种主子,奴才们是不畏惧的,奴才们真正怕的,反而是郑婉人这样的人,喜乐在面上,宫人的生死,也就在她情绪的高低之间。
“张令,你不要在那儿站着,你坐过来,今儿,我就在听听,你们掖庭狱,是怎么帮着内宫查案,惩治奸恶的。”
张令一愣,“娘娘,这可是使不得的啊。”
郑婉人走到殷绣身边,低头看向她,“有什么使不得的,官家有下旨意,不让审问么?早早问出来,早早发落了岂不是好。啊?”
殷绣抬起头,“婕妤娘娘,要问也是圣人娘娘来问,您坐在这里听着,奴婢是不会说的。”
郑婉人抱臂而立“你是怕了么,我是要替官家分忧,为何我不能问。”
说着,她侧步走到一副刑架面前,伸手从架上取下一柄儿鞭子。
“听说掖庭狱用的拷问之刑,比刑部的大牢还要有看头,你父亲当年在刑部牢里,恐怕没少挨过这些东西,你这个做女儿的,如今步上他的后尘,到也算是随了你父亲的志向不是?”
说着,她抬手将手中的鞭子抛向张令。张令忙抬手接过来,握在手中,心里一阵一阵地惊颤。
殷绣看了一眼张令,直身向郑婉人。
“奴婢只劝您一句,奴婢犯的过错是天家秘辛,您尚未侍寝,仍是个周身清洁的女儿家,官家,定舍不得您到这个地方,沾污奴婢的事,还请您为了日后前途,和自个的名声,自珍自重。”
郑婉人转过身,“将不是和你说要女随父志么,也不妨告诉你,我父亲是御史台令,手上一只笔,上至于皇家,下至市井,都是他要谏要问的。我也有心学父亲的气度和骨气,不折在小恩小爱之上,圣人娘娘仁义,大陈宫宫忌惮你与刘宪那阉人的关系,我啊,偏不纵这个风气。”
说着,她指向张令手的那只鞭子。
“掖庭令,就你手上那根鞭子,照着她的这张伶俐嘴,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