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们笑嘻嘻的轮流扔门栓,每个人都可以跌三下,玩得不亦乐乎,如有扔的特别高的,众人便齐齐恭喜,很有过年的气氛。
孙柳依看着这些天真无邪的小宫女,眼里闪出一丝艳羡,突有人大叫:“闪开!危险!雪球滚过来了!”
孙柳依闻声看去,但见一个和半人高的大雪球从上坡处滚来,小宫女们尖叫着躲开,孙柳依也躲到了梅花树后,那雪球咕噜咕噜滚着,直到被一颗上了年纪的古梅花树拦住。
一对只穿着薄袄的小少女和小少年跑了过来,看年纪似乎和孙柳依相仿。
小宫女们忙上前行礼,“世子殿下,胡小姐。”
孙柳依也跟着行礼,在彭城伯府时教过她进宫的规矩,见到贵人们要行礼,不能躲。
正是阿雷和汉王世子朱瞻壑,今天过年,朱瞻壑也跟着父母进宫团圆,听说阿雷在御花园堆雪兔子,便跑来一起玩耍,看见大堂哥朱瞻基已经早来一步,和阿雷一起堆好了兔子的躯干。
这是一只体型和成人差不多的肥兔子。
朱瞻基拿着铲刀雕兔子的腿,朱瞻壑自请和阿雷一起滚一个大雪球当兔子的脑袋。
雪球越滚越大,在一个斜坡时失控了,顺着低地滚下来。
崩!
大雪球被梅树拦腰斩成两半,兔子脑袋开了瓢……
“抱歉,让各位受惊了。”阿雷转身看着朱瞻壑,“我都跟你说过贪多嚼不烂,兔子头滚的太大不好掌
控,你还不信,非要继续滚,兔子头砸成两半,还差点砸到别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朱瞻壑满额头都是汗,大手一挥,“你们都来帮我把两个头拼在一起,再顺着坡道滚上去,总不能功亏一篑。”
既然贵人发话是“都来”,孙柳依迟疑片刻,也跟着一群小宫女们去推合拢的大雪球。
人多力量大,众人一起把雪球往斜坡上面推,终于兔子头和躯干胜利会师。
朱瞻壑顺手把腰间的荷包给了身边的孙柳依,“拿去分,这是我赏你们的。”
朱瞻壑不认识孙柳依,以为她是宫女,孙柳依拿着荷包,有些尴尬,把荷包给了旁边的小宫女。
小宫女打开,是一袋子金珠,朱瞻壑出手真是大方,“多谢世子殿下。”
众宫女去了亭子间嘻嘻哈哈分金珠,孙柳依默默走开。
“孙姑娘?”蹲在地上给雪兔子修脚的朱瞻基不经意抬头,看到了孙柳依的背影。
去年过小年和腊八的时候,朱瞻基都去过彭城伯府给外祖母和舅舅们送礼,彭城伯太夫人喜欢孙柳依,一刻都离不得她,故朱瞻基认识孙姑娘。
孙柳依停下脚步,给朱瞻基行礼。朱瞻基向阿雷和堂弟介绍孙柳依,“这是孙姑娘,是彭城伯府的客人。”
朱瞻壑一拍脑袋,“哎呀,刚才唐突孙姑娘了,我还以为你是宫女,对不起。”
不看僧面看佛面,彭城伯府是大堂哥朱瞻基的外祖家,家里的客人自是有些脸面的。
孙柳依忙说道:“没关系,是民女没有说清楚。”
阿雷正拿着一根大白萝卜,削尖了插在兔子头上当耳朵,方才一堆小宫女,没有仔细看,闻言定睛一瞧,“好漂亮的小姐姐,你要不要来一起堆雪兔子?”
阿雷和朱瞻基朱瞻壑两个堂兄弟从小就是玩伴,习惯了,没有尊卑之分,也不觉得和两个外男一起玩耍有什么不妥。
孙柳依不一样,在她眼里,面前的人是东宫皇长孙和汉王世子,男女有别,尊卑有别。正如家里教导的那样,这是“贵人”。
故,孙柳依觉得堆大白兔子很有趣,童心顿起,跃跃欲试,还是压抑了自己,“多谢胡小姐相邀,只是民女今日随彭城伯太夫人进宫,待会若太夫人唤民女,民女要过去陪太夫人。”
孙柳依有事,阿雷没有强留,笑道:“改日你得空再找你玩。”
京城豪门无人不知胡善围,胡尚宫除了是三朝尚宫,也是唯一在宫外有家的女官,家中只有一个幼
妹,故胡尚宫每天早晚进出宫当差,一路由锦衣卫护送,排场比尚书大人都大。
胡宅在京城一环线上——彭城伯府都没有这么好的地段,邻居是汉王府和沐王府,沐王府有好几个小姐与胡小姐年龄相仿,互相来往,故胡小姐的手帕交都是京城顶级豪门贵女。
孙柳依的父亲是永成县主薄,连官都谈不上,如今在彭城伯府,寄人篱下,豪门贵女也自然划入“贵人”之列,她心下自卑,不敢和阿雷这样的女孩儿玩耍,然而,心下又有些期盼,便顺水推舟,说道:“好,我们改日再聚。”
孙柳依告辞,朱瞻基是后宫正经小主人,吩咐宫人,“园子路滑,你们好生跟着孙姑娘,莫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