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就按你吩咐的去做,这就去尚仪局找沈琼莲帮忙。”范宫正被胡善围感染了,“连对你这个尚宫都敢这样无端构陷,将来后宫恐怕没有女官的立足之地了。这女官当的怪没意思,以后老朱家去使唤一群任打任杀的奴才得了。”
范宫正指挥宫正司的抬走抱琴的尸首,东宫一群人立刻过来洗地,这里早就是太子妃一手遮天。
不一会,范宫正火速命人送来了从尚仪局沈琼莲那里弄来的东西,胡善围打开草草瞧了一眼,微微一笑。
太子妃为了撇清自己,最初装病,不见胡善围,但是胡善围威胁“如果她不见我,那么这些话我就只能说给别人听了”,太子妃不得不拖着病躯,起床相见。
太子妃的寝宫布置的很是素雅,符合寡居之人的身份,也有皇家富贵的气象,太子妃额头绑着一块抹额,素着脸,一副西子捧心之相,弱不胜衣。
太子妃抹着眼泪,“抱琴那丫头……以前真是个好的,七岁进宫当宫女,聪明机灵,又能识文断字,我千挑万选看中她,要她伺候皇太孙,后来皇太孙搬到太孙宫里单独居住,我这个当娘挂念他的身体,就时常唤抱琴来问皇太孙的生活起居,吃了什么,晚上睡了几个更次等日常小事。”
掌控和关心牵挂之间只有一纸的距离,确是天壤之别。太子妃这一招真是厉害,既能洗脱自己,还能解释为何抱琴向她告密。
至于抱琴到底对太子妃都说了些什么,反正一个死人是不能开口辩解的。
胡善围看着太子妃唱练做打,目光越来越冷,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胆大心黑,在东宫这个一亩三分地,凭着懿文太子的宠爱赢习惯了,出去也用这种手段,顺她则猖,逆她则亡,将来后宫岂不是要被她搅和得乌烟瘴气?
太子妃继续哭诉:“……真没想到,她人大,心也大了,有了利用皇太孙攀高的念头,皇太孙要她来东宫伺候我,她不乐意,又不敢不听,深深忌恨胡尚宫。为了报复,居然制造了胡尚宫和纪大人的谣言。虽说是她之错,但到底我也有拘下不严、失察之过。故,自觉没脸见胡尚宫,并非是故意躲避不见。”
瞧瞧这伶俐的口齿,胡善围都自愧不如,寥寥几句,就把被告洗脱成了原告,她也是受害者,比白莲花还无辜。
胡善围压抑着怒火,面上保持平静,说道:“这就对了嘛,有些事情不怕捅破,就怕误会解释不清楚,无端结了恩怨。之前太子妃拒绝见我,我以为是太子妃舍不得抱琴,以为是我间接逼死了她,故,不想见我呢。”
太子妃连连摇头,”不是的,不可能,怎么会。胡尚宫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和抱琴这种宫女一般见识,她造谣污蔑胡尚宫,罪有应得,自寻死路,岂是胡尚宫的错?”
“对啊。”胡善围说道:“太子妃和皇太孙之间沟通的问题,难道是我的错?太子妃,您说是不是?”
太子妃瞳孔一缩,面上还是一副西子捧心的柔弱之态,“胡尚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千万不要听外头别有用心之人的挑唆,谣言是抱琴传出去的,与我无关啊。”
太子妃咬紧牙关不承认,反正宫正司也好,锦衣卫也罢,谁还敢对她用刑不成?别说是没有证据,便是有证据……还有皇太孙在呢!皇上在朝中大清洗,好容易巩固了皇太孙的储位,若传出太子妃造谣的丑闻,岂不是连带着皇太孙名誉也受损。
为打老鼠,伤了玉瓶,不值得。太子妃因此而有恃无恐。
胡善围才不相信这些鬼话,问她:“名誉于微臣而言,就是性命,秽乱宫廷的罪名是什么结果,想必太子妃很清楚。横竖都是一死,微臣就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可不能被人糊里糊涂的算计了去。涉及身家性命,所以,太子妃别怪我多想,抱琴的遗书我看过,笔迹的确是她,她的遗体没有伤痕,衣饰整齐,没有与人搏斗或者挣扎的痕迹,看起来的确是自戕。”
“可是,自戕要灭满门,抱琴的家里人丁兴旺,父母双全,如果她选择去宫正司自首,她难逃一死,但不会连累她的家人。”
太子妃忙说道:“抱琴这个丫头心胸狭窄,一心攀高,胡尚宫断了她的青云路。她就捏造出如此恶毒的谣言,可见这人一旦走了邪路,就一错再错,不会回头的,一心只有自己,那会顾忌别人,或者家人的死活呢?”
太子妃巧舌如簧,若不是胡善围冷眼旁观东宫风云多年,尤其是懿文太子临死前太子妃只叫了亲儿子朱允炆去乾清宫送父亲最后一程,估摸会被太子妃的说辞给骗过去呢。
太子妃一脸委屈的模样,心里实则暗爽:我就喜欢看你明明怀疑我却没有证据不得不吃下这个暗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