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记住了。”沈琼莲知道胡善围是出于好意,也有些不耐烦,“大事问皇后,小事自己拿主意,不大不小问曹尚宫和范宫正他们。”
胡善围又道:“还有,你代行司言之职,会经常遇到皇上。你定要小心,每一句话说出口之前,起码在脑子里过十遍,否则一百只舌头都不够割的。”
胡善围眼睛差点挖了两次,心有余悸,她不想沈琼莲出事。
才十五岁啊,她十五岁的时候只晓得抄书,沈琼莲的十五岁就要承担司言的重任。
沈琼莲:“我发誓,在皇上面前,我尽量选择闭嘴。”
胡善围:“还有……”
沈琼莲趴在案几上,“还没完啊。”
胡善围低声道:“蚕母刺杀事件,毛骧以汉王余孽个案草草收场。我一直怀疑宫里有内鬼对皇后不利。可能蚕母事件闹的太大,短时间不敢再有行动。贵妃之争,是为了抛砖引玉,现在郭惠妃已经出局了,还有李淑妃,李贤妃,郭宁妃三足鼎立,你要好好关注她们的动向,并尽量不要让她们接触到皇后娘娘。娘娘大病初愈,身体孱弱,且郁结于心,可不能再受打击了。”
沈琼莲闻言,坐直了身体,很认真的点头,“我省的了。”
胡善围:“还有……”
胡善围就像刘备托孤似的,和诸葛琼莲聊了一下午。
夜里,胡善围告别马皇后,“曹尚宫已将礼物备齐,微臣亲自清点过了,明日即可启程。”
马皇后正在看一本史书,是《史记·吕太后本纪》,她拿书签夹在书里,又从书架里取出《新唐书·卷四》,翻到本纪第四,写武则天的章节,依旧用书签标记,将两本书一起递给胡善围。
“你到了贵州,要马晔看这两篇。你就对他说,本宫之所以严厉约束娘家人,阻止皇上封爵位,并不是想牺牲马家人的前途来成全本宫的名声。”
胡善围说道:“马晔定不敢如此作想。”这不是作想,这是作死。
马皇后摇摇头,露出疲态,坐下来说道:“本宫思前想后,马晔如此极端行事的原因,恐怕还是名利二字作祟,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否则本宫定不会容许他掌军事大权。可惜人是会变的,还是本宫失察,忽视了他的变化,导致贵州现在的紧张局势。事情已经发生了,本宫自怨也无济于事,想着如何解决此事。”
马皇后手把手教胡善围如何行事:“你去贵州,先礼后兵。礼,就是和马晔讲道理,以史为鉴。论外戚势大,掌控国家,吕太后的娘家吕家和武则天的娘家武家最为显赫,可是吕家和武家最后下场如何?家族灭门,国家孱弱,民不聊生,这是其一。”
“其二,皇室有很多外戚势力强大,郭宁妃两个侯爵哥哥,大哥还掌禁军。几个成亲的亲王们的王妃个个出身豪门勋贵,不是国公,就是侯爵,为何我们马家一个承恩伯的爵位都不能要?因为,本宫没有嫡子。”
马皇后首次说出她的顾虑,“郭宁妃有儿子鲁王,亲王妃们的丈夫都姓朱,都是朱家血脉。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帝位动摇,坐在龙椅上人都是朱家人。皇上对他们会比较容忍。可是马家呢?倘若马家势大,江山就要改名换姓换主人了,以皇上的脾气,岂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