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说:“少夫人困了,看来我这汤送来晚了。”
韦真境笑道:“仙仙今日与我同在梅园赴宴,又饮了些酒,是困倦了。郑嬷你回来不久,本当好好休息,不应费心做这些小事,交由底下人去办就好。”
郑嬷很难得地笑了:“关于公子的,都不是小事。”
这话说的,忠仆之心乃天地可鉴了。
郑嬷没有多逗留,汤送到,嘱托了我们喝,尤其是我一定要喝以后,就告退了。
我懒懒躺着不想动:“我要睡了,不喝行不行?”
韦真境说:“明早原封不动拿出去,郑嬷看见该不高兴了。”
“那你帮我喝了?”
“我?你是故意难为我吗?”
韦真境立刻就拒绝了,我心想也是,他日用的饮食比我还少,回府后又用过了药,估计现在让他多喝两口汤他都受不住。
我只好爬起来去喝汤:“我这诚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又顾念郑嬷年老,操这份心不容易。”
郑嬷没说是什么汤,我到锦案旁坐下,揭开汤盖用瓷匙舀着看了看:“是薯蓣水鱼汤?”
料剁得很小块,汤炖得也香浓,好似比平时府里炖汤的水平要高上些许。
“瞧着不错哎……”我盛了一小碗放到对面,招呼韦真境过来,“你喝这么多,总喝得完吧?”
韦真境走过来,盯着汤碗若有所思。
我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抬头看他不动,就指自己碗道:“我这碗比你多得多了,很照顾你了。”
好半天他挪过来坐着,问我说:“昔日你在家,喝过这样的汤吗?”
我回忆道,“喝过一回吧。我娘偏心,只炖给我二姐喝,炖了一大钵,我二姐实在喝不下,趁我娘走开,分了我一大碗。”我舀起汤喝了半口,滋味醇浓,大晚上淡口喝起来也觉得半点儿不腥,看来郑嬷炖汤的手艺比我娘强,我看着依然不动的韦真境,“这汤挺好喝的,你快喝,要不凉了。”
催着韦真境他才慢吞吞抬了手。
喝过了汤,不好即刻就睡下,我坐在榻上歇了片刻,抬眼看见窗边的窄榻,稍作思虑,就起身卷了自己的枕被扔到窄榻上,开始动手铺起来了。
韦真境惊问:“你做什么?”
我道:“今日逢一,床榻给你睡。”想了想,又补充说,“我……我睡厌了,准许你睡完初五再换回来。”
实则我是觉得霸占了那么久过意不去。
“不行。”韦真境过来,试图把我的枕被抱回去,“窄榻上睡着伸展不开,你脚上还有伤,不能睡在这里。”
我转身猛地将我的被子坐住了,推开他说:“你以为我是你吗?我伸展得开。”
韦真境的手顿住,看了看我,忽地一声笑了。
“笑什么?”
“没有,就是在想,你这身量,确实比我伸展得开。”
“……”
他又认真问我:“你不开玩笑吗?要在这里睡五天?”
我拍着胸口很有气概地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