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金杯,红绳巧系,估摸着是表示一对新人天长地久,从此恩爱不相离。
成婚之礼,真乃处处都是玄机和讲究。
——等等,恩爱不相离?!
酒刚咽下喉,我突然胸中梗了一梗。
端着空杯,我心仓皇,然后在脸红之前赶紧放下了酒杯:“我困了,我要睡了。”
喜服和头上冠饰繁重碍事,我脱掉了外袍丢在榻上,又将冠饰等摘下扔在一旁,胡乱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倒头睡下。
饶是这样了,一颗心还乱跳个不停,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不大一会儿,有人探身靠近了我。
我睁开眼,惊忙爬起,拢着被子往里退,煞白了脸尖叫道:“韦真境,你不要得寸进尺太过分了!合卺酒我已经喝过了,你说你想要完整的成婚仪式,我满足你了!但、但是说好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不能冒犯我,所以我睡在这里你就不能再睡了!”
韦真境愣怔。
我通红了脸,为着女儿家的清白身,不得不再三重申和威胁道:“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我和你,是绝不能睡在同一张榻上的,从今天开始,我睡这里,你随便睡哪里,你……你要是敢动什么坏心思,我就对你不客气!”
韦真境眨了眨眼,倾身往前。
我惊慌再警告他道:“喂,你别过来,我下手没有轻重的不骗你!”
韦真境却不是要对我怎样,他抱走了一个软枕。
我瞪大了眼。
韦真境起身,指指窗边的窄榻:“我睡那边。别紧张,我说的话都记得,真的没想过要占你的便宜。”
“……”
糟糕,又丢脸了。
我捂住脸,羞愧得想立马找个地洞钻下去。
韦真境抱着他的枕头走了,然后又再回来:“请再分我一床被子。”
我看看榻上两床喜被,连忙卷了一床推到他怀里。
“但愿你在我这儿,能睡得习惯。若有什么不好要改的,你尽管告诉我就是了。”
韦真境说完这话,抱着枕头和被子去窗边了。
他的话,说得挺真心实意的。
我悄悄探头去看他,见他将枕被放在窄榻上,先动手宽衣,将喜服脱下,挂在了屏风上,然后才是整理窄榻,铺出自己能睡的地方,他再坐下,弯腰脱了靴子,之后就安静地睡下了。
看他躺下后,闭了双目,不言不动,我紧张的心慢慢平定了。
我也准备睡回去,不当心碰到了胡乱放在榻上的冠饰,细碎一串响动,我好似做贼心虚,赶忙伸手拿住,好叫坠饰不要再相互碰撞发出声音了。
窗边小榻上的人静雅出声道:“杨仙儿,如果你睡觉不老实,我劝你还是将那些东西,放到梳妆台上去为好。”
“……哦。”
我轻手轻脚爬起,把冠饰等物都放置在梳妆台上,再轻手轻脚回了榻上。
窗边小榻上的人,仿佛是已经睡着了,静好得像画中人——其实韦真境说话不刻薄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何况他长得这般出众,巍巍玉山模样,整日对着想必不会无趣。
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亦翻身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