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狞笑着吞噬掉一间又一间屋舍,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四更天的夜空映得妖异的通红。
地上不知何时已印满片片妖治的红莲,诡异地朵朵开满陈古的青石地面,恍若一场孤绝病态的末日盛宴。
祁潆婼只着白色单衣瑟瑟缩缩地跪在大火的重围里。她的衣衫被污血层层浸透,熔炉般的高温让她汗如雨下,连带着鬓角散落下来的发丝都被热浪熏得微微卷翘。她颤抖着从地上的人身上缩回手,心一点点跌入绝望的深渊。
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和前面的所有人一样,都是一刀毙命,不留一线生机。
而从他们身上流出的血,都被以青石路面为幕,绘成了一朵朵鲜红靡艳的莲花,狰狞可怖地绽满这条熟悉的青石道。
她浑身发抖地站起来,暗暗握紧袖中的匕首,感觉无尽的凉意正慢慢爬上背脊,无边的苍茫阴霾正悄悄自云端深处探出它的阴谋之爪,缓慢却决绝地,扼紧她的喉咙。
“怎么,还未死心吗?”
戏谑低沉的男音突然自她背后响起。
祁潆婼身体一僵,尽管极力克制,身子还是抖个不停。
果然不是想放过她,而是要她亲眼见证所有人的死亡
身后明明没有脚步声响起,可那随意轻佻的声音却近得仿若贴着她的脖子。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按上她的腰肢,手指上的凉意带着挑逗透过衣料一层层地印在她皮肤上,所经之处引得她阵阵颤栗。
那男子轻轻在她耳边呵着气,仿佛情人之间的呓语,可说出的话却残忍若斯。
“你想怎么死?”
祁潆婼全身都被巨大的恐惧紧紧攥住,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使力握紧犹自颤抖不停的双手,突然轻轻一偏头,声音微颤着叫了一声。
“师父。”
那人在她身上游离的手指猛地一滞。
祁潆婼趁着他愣神的这一瞬,不顾一切地将手中的匕首朝后狠狠插去。
可还没等她插过去,她就被人当胸一剑穿透。
她看也没看穿胸而过的剑尖一眼,而是艰难地缓缓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那人却似乎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很轻蔑地笑了一声,猛地将剑从她身上抽了出来。
“你师父,不会来了。”
那人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嘲弄,又似乎隐隐含着一丝悲悯。
锥心彻骨的疼痛后,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映入视线的是那人的黑色长靴,靴尾有红色诡谲花纹堆积而成的细小图案。祁潆婼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挣扎着朝上看去,却只看到了那人系在腰间的一枚云纹玉佩和一个弧线冷峻的下巴
她感觉无边的混沌正慢慢将自己卷进去,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