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朗。
贾宝宝一惊,继而摇头发笑,“那不可能,除非……”
她盯着他的眼睛,“除非你是在梦里见过我。”
“梦里吗?”他咀嚼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贾宝宝上前一步,拱手执礼,笑盈盈唤道:“宝玉见过林表哥。”
林黛玉伸手握住她的手,含笑道:“你我不必见外。”
贾宝宝反手拉住林黛玉的手,热情道:“林表哥初来这里,走走走,我带表哥四处看看。”
林黛玉含笑点头,“有劳了。”
贾宝宝笑意更浓,眼中的桃花比这满后山的桃花开的还要鲜艳夺目。
她转过头,朝那几个呆愣愣的小丫鬟招手:“你们快去制胭脂吧,若是有需要我帮忙就来我园子找我。”
“是,宝二爷!”小丫鬟激动的脸颊通红。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林黛玉才问她:“胭脂?”
贾宝宝笑嘻嘻道:“林表哥别见怪,我就爱玩些胭脂水粉,老爷已经为了此事揍了我无数次了。”
林黛玉凝视着她眼皮上的胭脂小点,“人皆有爱好,我怎么会见怪?”
“真的?”她一脸惊喜,抬眼去看他,眼皮上用胭脂点的小点骤然消失。
林黛玉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入她的眼中。
他刚想要说什么,她却紧握了一下他的手。
她的手好软。
“林表哥,你等等。”
在他的眼中,他的表弟正笑盈盈地举起手,伸向他的脸。
林黛玉虽然诧异,身子却没有动。
贾宝宝的食指轻轻点在他的眼角。
他下意识闭上右眼,只觉得她的指尖正小心翼翼地搔刮着他的眼角。
他不动声色,“表弟这是在做什么?”
贾宝宝歪了歪头,小声嘀咕:“原来不是桃花瓣啊。”
“嗯?”
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以为你眼角沾上了一瓣桃花,想要帮你蹭掉来着,没想到是泪痣。”
她离得太近了,呼吸几乎吹拂到了他的脸上。
林黛玉撇开脸,手掌按在她的额头上,将她推开一些距离。
“抱歉,我不适应与他人太过亲密。”他微微垂眸,眼角的泪痣好像就这样流下。
贾宝宝一愣,“是我冒昧了。”
她扯着他的袖子:“哥哥,别生气。”
林黛玉转过身,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中挣了出来。
“嗯,没有气。”
贾宝宝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这还不叫生气?
林黛玉背过身子,淡淡道:“我的眼角确实有一颗泪痣,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曾经有个老和尚来我家给我算命,说我上辈子有个有缘人,这辈子就是来还她泪的。”
林黛玉走在前面,贾宝宝跟在后面,两人踩着一地落红。
“还泪?”
“嗯,很无稽之谈吧?”
贾宝宝慢悠悠道:“不是啊。”
她笑盈盈地追上他,倒退着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角那颗忧郁又多情的泪痣。
“我若是那个人,定然不舍得让你还泪,你若是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好?”
林黛玉一怔,突然刹住了脚步。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睫微颤。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胸膛却突然一阵起伏,他捂着嘴,连声咳嗽起来。
贾宝宝忙扶他,“你没事吧?”
他抽开手,一边咳嗽着,一边离她远了些。
贾宝宝还想上前。
他轻喘着,抬头瞪了她一眼。
可他那眼中泪光点点、鬓角汗水连连的模样非但没有半点威胁力,反而更显得诱人。
“别……别过来,别传给你。”
他转过身,背朝着她。
贾宝宝见他肩膀微微抖动,听着他咳嗽声慢慢平息了。
“我有先天不足之症,最近又受了风寒。”
“那林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黛玉扶着树干,回眸一笑,眸子深黑,“好了,你现在过来扶着我吧。”
贾宝宝应声而去,视线在他身上打转。
她问系统:“喂,你看没看见,你看没看见!”
系统:“我没瞎,看见了!”
“他……他的马赛克怎么会打在那里!这盒马赛克胭脂到底是根据什么打的马啊?难道是一个人身上太过出色的地方?”
此为防盗章“什么意思?”贾宝宝拿出自己的通灵宝玉,使劲儿摇了摇。
系统哀嚎:“别、别晃啊,我晕!”
“快点说,合着我糟了这么久的罪,都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干的好事!”
系统:“我不是,我没有,你要知道,咱们两个可是一条床……呸,一条船上的!”
贾宝宝轻蔑地瞟向他:“原来你一直抱着跟我同床共枕的目的。”
“别,别歪话题!真的,你眼睛看东西都是线条不是你生理上的问题,你这具身体来到这里都调试好了,你自己看不清东西纯粹是你的心理问题。”
贾宝宝松开手。
系统柔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来了这里这么久,为什么你的任务迟迟没有什么进展?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没有适应,因为你打心眼儿里否认自己是跟他们一样的人,才会看不清他们。”
贾宝宝久久不答话,漂亮的桃花眼中也雾煞煞的。
系统不忍心,小声道:“你好好想想吧。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还有时间,你要是实在调整不过来,我……我还会给你开挂的!”
贾宝宝转过头,笑容真挚动人:“谢谢你,系统大大。”
系统的脸一下子红了,“哎,别……别哄我啊。”
真讨厌,就知道我吃你这套是不是啊!
马车车轮“骨碌骨碌”碾压在地面,路经宁国府门前的时候停了一下。
她不用下车,只在车上看着小厮们将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的贾珍扶进另外一辆马车里。
花袭人小声对贾宝宝解释:“珍大爷现在一见人就像是见鬼了一样,人都没有脸,所以只好先用布把眼睛蒙上了。”
系统:“没文化,人家那是马赛克!”
贾宝宝点了点头。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着都外玄真观驶去。
贾宝宝整个人随着马车摇来晃去,眼皮上就像是挂了秤砣,不断地往下垂。
车子猛地停住,贾宝宝往前一倾,终于清醒过来。
李贵和花袭人二人将他扶出马车,送到宁国府的马车前。
贾宝宝恭顺问车里的人:“兄长可好些了?”
贾珍在马车里“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口中道:“宝兄弟啊,我近来实在身体不好,忧虑过重,不如你扶我一把,将我扶进去好不好?”
系统凉凉道:“那么多人不用,偏偏要你来扶,这人男女不忌,你可小心些。哼,我看这人不是见鬼,他是心怀鬼胎啊!”
一旁听到此话的李贵和花袭人神色也是一变,宁国府和荣国府中上至老爷太太,下至小厮丫鬟,哪个不知府中的老爷少爷都是什么货色。
花袭人面有恼色。
李贵上前一步,想要冒着责骂的风险把宝玉带开。
两人同时看向宝玉,却只见她仍旧满面笑容,腹中似有良计。
两人心里一安,静待其变。
贾宝宝心里对系统道:“这人真是没救了,连他堂弟的便宜也要占!”
她面上笑眯眯道:“对不住啊,我最近崴了脚,走路一瘸一拐的,你确定要我来扶?”
贾珍想起她的模样心里就痒,上次想要诓她去喝花酒没有成功,这次说什么也要解解馋。
贾珍咳嗽了一声,“是,是啊,你就可怜一下哥哥吧,我实在是下不来车了。”
系统:“呸,他儿子都快有你一般大了,居然还甜滋滋地自称哥哥。”
贾宝宝微笑:“你这就过分了,人家本来就是我的堂哥嘛。”
她笑盈盈对贾珍道:“好,我来扶着你。”
她轻轻一跳,跃上马车,掀开车帘。
伴随着阳光进来的是她身上的熏香。
贾珍顿时心神摇曳,虽然眼睛上还蒙着黑布,却也迫不及待地自己摸索了出去。
眼见着与香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脚下似乎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什么,猛地一滑,身子往前一蹿。
“嘭!”
“珍大爷!”
众人忙七手八脚地去扶一头从马车上栽下来的贾珍。
贾宝宝捡起了马车上的一颗珍珠,喃喃道:“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珍珠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盈盈看向贾珍。
众人忙将贾珍搀扶进道观中。
系统不由得感慨:“你的财运都可以当杀招来使用了哎。”
贾宝宝笑眯眯道:“唉,我也很苦恼的。”
她随手将珍珠塞进了马夫的手里,摇了摇手,笑眯眯地走了。
李贵和花袭人忙来扶她,连说她运气好。
贾珍这边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进了道观中,他捂着额头上的大包连连哀嚎。
“真他娘的晦气啊!”
为什么他每次想要亲近一下贾宝玉,就会倒霉呢?
贾珍问自己的贴身小厮:“我是怎么掉下去的?”
小厮忙道:“您往外冲的太快了,宝二爷还没来得及伸手您脚下就一秃噜,整个人摔了出去。”
贾珍狐疑:“跟宝玉无关?”
小厮对生的貌美又出手大方的宝二爷满是好感,连忙道:“不是不是,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是不知道谁在马车上掉下了一颗珍珠,罪魁祸首是那珍珠。”
“那珍珠呢?”
“被宝二爷随手塞给了马夫焦大。”
贾珍原本还准备弄回珍珠,看看是哪个想要害自己,他一听这话,立刻萎靡下来。
马夫焦大可是曾经把老太爷从死人堆里背回来的功臣,嘴还特别毒,若是招惹了他,焦大能堵在宁国府门口骂他个三天三夜。
“那老东西是个贪财的,算了算了,快回去请太医来。”贾珍连忙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