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栗栗还是不肯放弃地劝道:“我真的纯属好心啊糖糖姐,生着病上课实在是太难受了,我一生病,基本都是要睡个两三天才会来上学,你怎么躺了半天就来了啊,这几天这么冷,你要不再回寝室休息一天吧?”
她似乎是还想继续,偏偏这时拐角处传来交谈声,夹杂着杂噪的笑闹,但隔得近,她们能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真的啊,这也太精彩了吧。”
“钟停可不得后悔死,明明对她那么好,最后却被反咬一口,我居然有那么点心疼钟停。”
“他有什么可心疼,平时在学校里那么拽,结果在钟家是个不被重视的,到头来只不过是狐假虎威,逞了那么久的威风,现在被嘲笑都是活该。”
“不过你们说这私生女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好不容易有钟停罩着,现在非要整个两败俱伤,以后不仅路以安要对付她,钟停也不见得会让她好过,她到底怎么想的?活着不好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告白不成功,因爱生恨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因爱生恨可还行……”
苏栗栗这才回过了神,她生气极了,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拐角那边的几个女生就开骂:“妈的大早上哪儿来的疯狗在这儿汪汪汪,叫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疯了吗?”
那几个女生原本还想反骂回去,但回头一看是苏栗栗,自知惹不起,小声嘀咕两句就飞快地散了。
而苏栗栗见事情就这样暴露了,回到阮糖旁边,勉强地笑了笑:“糖糖姐,都是乱传的谣言,你别在意,过两天这些人就腻了……”
她还未说完的话硬生生断在口中。
眼前的阮糖哪儿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和气文雅,苏栗栗还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沉着脸,表情凛地可怕。
她不咸不淡地看过来,苏栗栗手一抖,提在手里的牛奶差点都没能拿稳。
阮糖打字道。
【现在还要继续瞒我?】
苏栗栗咬了咬牙:“我答应了钟停,不能告诉你的。”
阮糖沉默半晌,道。
【很好】
苏栗栗又怕她误会,连忙说:“糖糖姐你别难过啊,钟停根本就没相信那些话是你传出去的,他就是怕你知道了会难受,这才不让我们告诉你。”
阮糖不再多待,朝教学楼快步走去。
她能不知道吗?
钟停要是怀疑她,昨天还会跑去烹饪社给她熬一下午的粥?还会提着那七龙珠的保温盒跑到她宿舍楼下,见她在阳台望他,懒懒地抬起手扬了扬?
不知为何,阮糖一想到他昨天在宿舍楼下向她扬着保温盒、那副和平常没差的样子,心脏就像是被什么捏住似得,疼得要命。
他一定是听了很多很多吧,那些他不想提起的事,被这群毫不相关的人一遍又一边提起,他们笑他狐假虎威,笑他逞威风,笑他是钟家不被重视的孩子。类似这样的话,他昨天得听到多少啊。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睡了一天,什么都不知道。
阮糖走进教室,见徐子瞳已经在了。她走到徐子瞳面前,徐子瞳一愣,很快回过神向她打着招呼:“阮糖,你今天……”
阮糖懒得听她那些伪善的废话。
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往徐子瞳脸上就是一巴掌。
教室瞬间安静了。
徐子瞳侧着脸,被打地那半边脸很快就红了,她怔了好久,这才缓缓地回正头,眼里噙着眼泪,看上去实在楚楚可怜。
“阮糖,我自问对你不错,你为什么……为什么却要打我……”
徐子瞳一哭,班上很多人就开始不乐意了。她本来就是班长,人缘也一向很好,有人立马道:“阮糖你有病啊,子瞳这么好的人你也打?”
“我看她就是这种德行,钟停对她好她反咬钟停一口,子瞳对她好她现在居然还对子瞳动手了?阮糖你是养不熟的蛇吧,这么喜欢恩将仇报?”
“她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哑巴有人可怜她……”
这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准确地说,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他们难以置信地看过去,一时只怀疑自己的耳朵。
而阮糖哑着声音,冷冷地对徐子瞳开了口:“我为什么打你,你不知道?”
她许久没说过话,声音又沙又哑,可就是这样的声音,每个字都冷极了,像是十二月的漫天大雪,又像是极寒之地的水中冰,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又抬起手,往徐子瞳另外一边脸上狠狠甩过去。
“现在呢,你知道了吗?”
许是在洞穴里着了凉,从秋游回来后阮糖就感冒了,她本来还坚持着上完上午的课,最后实在撑不住头晕,向老师请了假回寝室休息。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一整个下午,起来的时候一看时间,都快五点了,她咳嗽两声,披起外套坐起来想要接杯水喝。
这时手机却“叮”地一声,来了消息。
【称霸世界:你醒没有?】
【空白:刚醒】
【称霸世界:我带了粥过来,你下来拿一下】
粥?
阮糖愣了下。
现在食堂都没开,哪儿来的粥?
她几步走到阳台上,阳台位置和宿舍大门是同一个方向,往下一看,钟停果然站在正站在楼下,他也看见了她,眉毛一挑,向她扬了扬手里的保温盒。
这个人……
怎么在上课时间跑过来了啊。
她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准备下去见他。
手机再次“叮”地一声。
她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一看。
【称霸世界:外面风有点大,你再多穿点下来,身体那么辣鸡,别到时候又整严重了,亏】
阮糖:“……”
不就感个冒吗……怎么就辣鸡了。
这个时候也不忘嘲笑一下她。
可以。
虽然这样想着,但她还是从衣柜里翻了件更厚的大衣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出了寝室门。
刚出宿舍的大门,冷风迎面而上,她撞了个正着,站在原地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钟停走到她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什么我说什么,就你这身子骨,就差没被风吹得散架了。”
他将保温盒往她怀里一塞。
“别在下面待了,赶紧上去。”
阮糖接过保温盒,提在手上,另一只手往衣服兜里摸手机。
钟停气鼓鼓地瞪她:“还不上去?”
阮糖问他。
【哪儿来的粥啊】
钟停:“食堂买的。”
阮糖道。
【乱讲,食堂用餐区五点才开门】
钟停还是气鼓鼓地瞪她,不过却不说话了。
阮糖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去用了烹饪社的教室,然后逃了一下午的课熬这个粥?】
钟停依然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但一阵冷风吹来,凉飕飕的,他又突然道:“是又怎么样?”
阮糖垂着头沉默了半晌。
事有轻重缓急,钟停对她好她都知道,但她不想让他事事以她为先,以此忘了他作为一个学生的本分。
她组织语言,打字。
【这碗粥,我回寝室会吃干净】
钟停的神色缓了缓,刚要说话,却又见阮糖继续道。
【不过下次别逃课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