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唉,兄弟,小兄弟……还请小兄弟高抬贵手……”从伤口里淌出来的血很快便侵湿了那家伙的一条裤腿,那溃兵头目怂了,不住的对着唐城哀求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子嚣张跋扈。“还不是看着大伙粮食不够吗,我们从撤下来开始就没吃啥东西,大家都饿的走不动了,那牛本是打算掏钱买的。”看见唐城的脸se越来越难看,指着他的枪没有放下的意思,溃兵头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脸se也开始慢慢发青。
“你们西北军没有军规法纪?抢夺军械是个什么下场,你不知道?我们88师的枪,你们也敢抢,胆子够大的呀。”从地上被人拉起的牛娃子见唐城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立马来了jg神。不光指挥着手下的团丁拿回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武器,还找来绳子把那几个溃兵结结实实给捆了起来,挨了揍的牛娃子下手自然是没个轻重,弄的那几个溃兵呲牙咧嘴却每一个敢出言反抗。
“找东西把伤口给他扎上,死在这里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挥退了周围看热闹的难民们,唐城让团丁们把人押到了路边的野地里。人已经伤了,可唐城不能让他死在这里,虽说谢波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加进了二连的花名册里,可自己毕竟只是个上等兵,击杀友军是大罪,何况现在并不知道上海的战况如何,唐城也不知道对方是奉命后撤的溃兵还是逃兵。
“咱们这些可有肉吃了”带着一脸喜se的牛娃子快步奔了过来,和唐城凑在一起低语着,“按照你说的,给那家人20块大洋,那牛就算是咱们买下来的。那两口子的伤看着挺吓人,其实也不是啥致命伤,我派了人送那家人去了镇上的医馆,估摸着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啥事都没有了。”
二连在镇子里募兵的时候,商户们可是有钱捐钱有物捐物踊跃的很,除去给那些团丁发的军饷之外,谢波还让刘山羊给二连撤下来的人都补发了已经积欠三个月的军饷。所以二连现在是有钱人,20块大洋也足够那家人过几个月舒坦ri子,虽然没了牛,可毕竟人还活着,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那你留在这里,我带两个人把他们押回去交给连长处置。”上午是牛娃子回去的,现在轮到唐城,溃兵们都被绳子反绑了双手,唐城也不怕他们能快得过自己的手枪,叫上两个团丁是为了抬那大腿受伤的溃兵头子。
从上海西郊走到苏州在唐城的概念里并不算太远,一路坐着卡车过来千灯镇的唐城很难能体会那些只靠两条腿赶路的难民面临的苦难。レapspadesレ去苏州,那里没有ri本人的飞机大炮,也没有一刻不停的枪声。越来越多从上海逃离的难民已经把荒野山地硬是踩出了一条通往苏州的新路,只要顺着走就不会错。
在关卡边上看了一会,颇感无趣的唐城等牛娃子从镇里赶回来,便独自靠坐在路边的一截木桩上擦拭他的驳壳枪。枪是士兵的魂,枪是士兵的胆,这样的话,罗伯特和谢波都说过,所以唐城一闲下来便会摆弄他的武器。和关卡上端着步枪来回巡视的牛娃子相比,冷着脸低头擦枪的唐城显然更能让关卡外的难民们守规矩。
草草啃了几口碾子派人送来的大饼,唐城仰靠在木桩上闭目养神,午后的阳光是暖的,晒的唐城浑身舒坦,恍惚之中,唐城好像又回到了教堂的后院,罗伯特闲暇的时候也会和唐城这样待在后院去晒午后的阳光。一阵嘈吵传进耳朵里,唐城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和以往一样,只要是能够在梦中见到罗伯特,他都会拒绝醒来,“砰!”的一声枪响让依然流连在梦境边沿的唐城忽然条件反she般弹了起来。
“怎么回事?”唐城一边把身上的武装带整理好,一边掏出那支谢波送给他的20响快慢机。枪声和sao乱来自关卡外,聚集的人群中有军人、有难民,人群围了老大一圈,一头黄牛倒毙在当中,三个嚎啕大哭的半大孩子正拼命摇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在拼命呼喊,旁边还躺着个同样身上带着血迹的中年汉子。
唐城这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可他海华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三个孩子和地上的男女显然是一家人,如果夫妻两一起都死了,这三个孩子可怎么办?“谁开的枪?”唐城下意识的扭头向那些团丁们看过去,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班长,可不是我们,不管我们的事。”一个憨厚的团丁尴尬地笑了,“真不是我们,是那边的那些老总饿急眼了,非要宰了人家的牛吃肉,结果人家不愿意,两边就闹了起来,我们过来的时候,那家的男人已经挨了枪子,女人也被那些老总用枪托给打翻了。”
“对呀,就是老子开的枪,是老子要抢牛。”被团丁指出来的凶手是个满脸焦黑穿着军装的家伙,衣领上找不见谢波告诉过唐城的军衔标志,所以唐城只是闪身让过那家伙伸过来的手指,却无法判断这人是军官还是士兵。
见唐城身上带着两支驳壳枪,那凶手也不知道唐城是个什么身份,不过看唐城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军官,说不定只是什么军官的护卫什么的吧。见唐城闪身避过自己伸过去的手指,那凶手凶巴巴地喊道,“老子开枪是为了身后这些弟兄,咱们弟兄从大西北千里迢迢赶到这和小鬼子打仗,连口吃的都没有,说不说得过去?老子手底下有准头,那男的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