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做人最基本的准则是什么?”
苏贞摇晃着身子,厉声而问。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打儿子耳光。心自然是疼的。
辰督噙着一颗泪珠,急喘了一下,才用很大很响的声音回答:
“做人要堂堂正正,要光明磊落!”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这叫堂堂正正,你这叫光明磊落吗?我怎么教出你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出来?”
一想到刚刚那情景,苏贞气的眼泪直飙。
辰督马上往地上跪了下去: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
苍白惊惶的脸孔,顿现些许悔恨之色。
她见状,一把狠狠将儿子抱紧,泪如雨下,说:
“这一次,也是妈妈错了。
“妈妈怀了算计之心。
“妈妈给你带了一个不好的头,妈妈没顾到你的心情。
“妈妈不怪你,妈妈只是想纠正你……
“这样做是错的。
“妈妈也错了!
“我们一起改正好不好……
“小督,有过改之才是好孩子,才是好妈妈是不是?”
“妈妈……好好好……我们一起改……我们一起改……”
母子俩抱作一团,痛哭流泣。
二
2013年4月22日,辰况带着新婚妻子去看望自寻短见的前妻,儿子因为想让父母复合而刺伤了继母。
事态会发展成这样,辰况实在没想到。
他觉得,儿子的偏激,和他多年的疏忽教养有很大的关系。
对于儿子,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那天之后来,辰况让苏朋把辰督带了出去,然后对前妻说:
“苏贞,在孩子的世界里,母亲永远占着最最重要的一角地位。对于辰督更是。
“一直以来,我没能尽父亲的责任,是我的错。离婚后,他又失去了母亲的陪伴,至令他性格变的阴沉。对他造成了一个不小的伤害,也是我的错。
“我是一个失败的丈夫,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对此,我很抱歉。
“辰督的抚养权,离婚时你想要,我本该给,可基于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离不开辰督,也是觉得你很快会再嫁,不该让辰督拖累了你,也不想让辰督去了别人家受了委屈,所以,我没同意。现在既然你想要,我可以把辰督的抚养权交给你!前提是,你得重新振作起来……做一个让辰督引以为荣的好妈妈……
“如果有朝一日,你想再婚,你可以让辰督回来跟我,以后,属于我父亲该尽的责任,我一定努力尽到,他不是这个家多余的那个人……
“当然,你也可以带着辰督再嫁。我不会反对。
“苏贞,我只希望你能快乐起来。从过去的阴影走出来。为你也为小督……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苏贞没想到辰况轻易就答应了下来,顿时喜极而泣,连连点头,认得他这么多年,直到今日,她才感受到他对她也怀有关心。
她知道这份关心,无关情爱,只因为她是他儿子的母亲,那只是一种类似朋友式的情感,但她总归是感受到了。
她说:“会,我会重新振作。只是,小督他太爷爷太奶奶以及爷爷奶奶,你真有法子说服他们答应吗?”
对此,她还是很担心的。
他点头:“我能!”
三
临走时,苏贞叫住了佟蕾,睇了一眼她那贴着创口贴的脖子,满怀歉然的道了一声:
“对不起!”
佟蕾摸了摸伤口,幸好之前和嫂子学过两手,这一次,正好派上用场了。
她微笑如花,说:
“小伤。只是辰督的教育问题,无论是你,还是辰大哥,都不能再忽视了……
“人格养成的过程,父母的关爱不能少……
“以后我会盯着辰大哥,让他多抽空来陪陪小督的。
“你呢,你也要多点关注在孩子身上……”
苏贞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面前这个女孩和她一样,都遭遇过人生的挫折,可她的心态,
并不灰暗,依旧明媚。
反观自己呢,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十年光阴,已榨光了她对生活的热情。她喜欢她刚刚说过的一句话:
当我们无法改变命运时,我们得必须学会面对现实,用开阔的心胸去接受现实,然后再用理智的方法解决现实中的那些问题……
“辰况,能让我和佟蕾单独说一句话吗?”
她想把男人支开。
辰况不确定她的意图,定定看了她一眼后,才对佟蕾说:
“我到外头等你!”
门合上。
房内,就只有她们二人。
苏贞说:“佟蕾,在你面前承认我还爱着子循,这做法,有点无耻而且可笑。
“我承认我就是想让你心里不痛快。
“除了想让人不痛快,更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请你牢牢把握住你的幸福,别让我有机可趁。未来的几十年,我肯定不会再婚。我会守着我儿子,随时随地都准备着重新把他要回来……”
什么?
重新要回来?
佟蕾一楞,在对上她温和的笑容之后,随即明白她这是在激将,遂一笑,答道:
“苏贞,也许在小督眼里,我是插足者,但我不会因为我做了辰大哥的妻子,而觉得对你有所愧疚,更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卷土重来……我的婚姻。我绝不会允许它失败第二次……”
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二岁的小姑娘,苏贞看到了一股子认真。
看样子,他们的这段婚姻,辰况并没有在儿戏,而佟蕾也有心经营。
她觉得这样的婚姻,一定能得到幸福。
这让她怅然,又似有点欣慰。
这滋味,太复杂。
苏贞微一笑:
“光说没有用,将来如何,谁能知道!”
“历史将是最有力的见证!”
佟蕾也轻轻一笑,吐出一句话,很坚定。
四
回去的路上,辰况直接问佟蕾:
“苏贞和你说了什么?”
佟蕾玩着手机说:“哦,也没有什么,她只是向我宣战,说,以后会把你抢回去,让我小心看紧你……”
车子到了红绿灯路口来了一个急刹车。
佟蕾差点撞头,只听得身边的男人又问:
“哦,是吗?那你怎么回答的?”
佟蕾小心的抬头望了一眼男人那酷酷的表情,咬了咬唇角,很调皮的回答道:
“你猜!”
“猜不到!”
他看着路况,皱眉。
“我就不能保留一个小秘密吗?”
她小声为自己争取自主权力。
男人转过了头,眯起眼看她。
这坏丫头,存心让他心痒难耐啊……
得惩治一下!
他二话没说,伸手把她勾过来,在唇上咬了一口。
“呀……疼……”
她叫。
他放开,继续酷酷的开车。
哼,吊人胃口,活该。
待续!
亲爱的们,有空过来收藏支持一下新文啊……
一
病房内——
“辰督,你这是在强人所难。瓜”
辰况冷淡的呵斥摆。
这一声呵斥,竟让外头的佟蕾心生万千感慨。
这个男人,是那个女人的前夫。
这个男人也曾想过和他妻子好好过下去。
这个男人最终没能将他的家庭悍卫下来。
这里头的错,做丈夫的有,做妻子的也有,双方父母都有。
那是一段不该开始的婚姻。因为经营不善,它被宣布破产。
可见两情相悦、以及深入沟通在婚姻当中,是何等的重要。
“爸……”
辰督倔强的直叫,小脸涨的通红通红。
“爸爸已经结婚了。昨天刚举行了婚礼,你忘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
这句打断,声音冷厉到了极点。
做姥姥的忙上去抱住双肩抖的发颤的外孙,责怪了一句:
“你跟一个孩子吼什么吼?
“孩子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有错吗?
“他就是爱你爱他妈妈而已。
“之前,苏贞得了忧郁症时,我就跑去求过你复合了,你就是不肯。
“辰况,我家苏贞之所以会犯错,还不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着辰督大吼小叫……”
一行眼泪在小小的脸孔上潸然而下。
辰况看到这光景,心想:他的语气可能真的是太凶了。
可是……
他忍着去抹孩子眼泪的冲动,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满脸泪水的苏贞。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家里母亲打来的,问,什么时候回去?还告诉他小督被他舅舅接走了,问小督他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刚刚她去柔道班接孩子,没接到才知道这事。
他只回了一句:回去再说。
辰况匆匆挂了电话,而后,深深嘘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苏贞:
“我该走了!废话不多说,最后只说一句:别被眼前一时的挫折蒙避了心智。等你过了这道杴,回头再看,一切都风清云淡。做人,要是一直往牛角尖里钻,苦的是自己,累的是爱你的人。”
他又看向苏母,有礼的一欠身,行了一个晚辈的礼节:
“小督今天可以留在这里陪他妈妈。我会跟家里说的。至于明天上学……就有劳他舅舅送学校了,我明早有推不了的行程,就不过来了……”
“我会!”
苏朋知道他的行程早定的,之前在媒体上发布过。
他谢过,往外去。
“爸……”
辰督不甘心的急切的叫了一声。
辰况顿了顿,没有回过身:
“辰督,不可能!我不会为了去弥补一个错误,而去再创造一个错误……”
“爸!”
辰督再叫了一声,急的直喘,可他没有再留下步子。
病床上,苏贞睇着他离开,高大的背影,显得伟岸。
他在她眼里,永远是高大的,让她仰望的。
她喜欢他,迷恋他,最后,恨他,怨他,用身体背叛他,想从别人身上得到被爱被珍视的感觉。
结果,她却是在自欺欺人。
至始至终,她爱的只有他。
很爱很爱。
可他心里,一直一直,没有她。
没有!
唉,这是多无奈的一个现实。
她想,他说的话,是对的。
钻牛角尖,只会苦了自己,更会累了爱她的人。
可她就是放不开……
门外,佟蕾见他出来,站了起来,安静异常。
他呢,那深幽的目光,在对上她的眸光时,收敛了几分寒意,说出话时,声音多了几分暖意:
“走吧!回家。”
她点头,知道现在的他心情一定很差。
不管怎么样,小督总归是他儿子——他再婚,不被儿子认同,那是多叫他头疼的事。
这时,里头传来了苏贞的叫声,声音急而沙哑:
“佟蕾……你也来了是吗?”
佟蕾顿了顿步子,那个抓着她手的大掌,突然多用上了几分劲儿。
“能进来见个面吗?”
苏贞轻轻的央求着。
佟蕾看了一眼辰况,他的眉蹙了蹙,显然并不乐意她进去。
她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
“既然来了,看一眼也应该!”
何况苏贞还知道她来了,不进去,反而没有礼貌。
迟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带着她绕了进去。
房里几个人的目光全落在佟蕾身上,不,正确来说是落在了辰况牵着苏贞的那只手上——
苏贞眼里,立刻浮现出几丝涩涩之色,她跟了辰况那么多年,除了结婚那天,他牵过她,除了大醉那天,他曾碰过她,足足七年,他没亲近过她一下。
与他而言,她根本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角色。
可今天,她却看到他破天荒的牵着女人的手,显得那么亲近。
这对于她来说,是何等的讽刺。
但不得不说,今天的佟蕾,打扮的的确漂亮。
应该说二十出头的女生,本就美丽,这个年纪的孩子,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靓眼的气息。
佟蕾本来就是一个漂亮的女生,现在只是更好看了:
火红的短外套,黑色镶珠的短裙,很淑女,显矜贵。平跟的蕾丝凉靴,搭配的很青春,衬得肤色无比的明艳动人。
而她呢,满面苍老,显得颓废,实在是一个讨人嫌的人。
“年轻真好!”
脱口,苏贞发出了一记深深的感慨。
五六年前见到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现在出落的越发的光彩照人。
佟蕾的视觉,也深深被冲击了一下。
眼前的女人,哪还是五六年前她见过的那个鲜亮迷人的女人?
“是不是不认得我了?”
她的语气带着自嘲。
“很久没见了!”
所以才不认得。
抽回自己的手,佟蕾走近几步,轻轻说,不想直说伤她心。
“我变老变丑了,你呢,就像一朵怒放的花骨朵,正是漂亮的时候!”
佟蕾接不上话。
不知道如何搭讪,那关系,太微妙。
辰督呢,冷冷瞟了一眼,并不待见这个后妈,叫了一声:
“妈妈,您又不是没年轻过!”
那意思好像在讽刺他父亲以色娶人,而弃了糟糠妻似的。
辰况脸色一沉。
佟蕾微有尴尬。
“是,我年轻过,可惜……”
她没往下说。
即便年轻时的她,也没能入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