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实交待,我应该是怀孕了

“嗯,你在哪?”

“楼下晒太阳!这里挺暖和。要不要下来?”

“好,我来找你!”

向阳的某个角落里,佟庭烽坐在木椅上,手上摆弄着一台笔记本,陈祟在边上说道着什么,他呢,一手靠在椅背上,一手在划动着,低低吩咐着各种公事。

宁敏走近时,看到显示屏上全是一幅幅股市行情的曲线图,两个人嘴里冒的全是专用术语,比划着什么,她听得不太懂,就静静站了一会儿。

“就这样吧!另外那点事,晚些我打你电话再处理。现在,吃早饭去吧!”

佟庭烽没有再多讨论工作,有匆匆把人打发掉的意思。

陈祟笑笑,识趣,点头离开。

“要是公司有事,你就早点回巴城吧!”

她往他身边坐下时轻轻说,伸手牵住了他的手,牢牢握着,温暖而厚实,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没什么大事。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你的事!累不累?”

他反过来包住了她的。

“不累,我睡的挺好。倒是你,睡的很不安稳吧!”

她巡视他的脸,有黑眼圈。

“还行,几天几夜不睡,我都有过,昨晚上我有打过瞌睡。”

仅仅牵手,等于,隔靴抓痒,他没多想,就将她捞进了怀,亲了一下,在额头。

可是,这样的吻,不够解思念之情,也没办法纾解他心头的不安的。

“谨之!”

他说的这么平淡,反令她心里觉得愧疚,一双手勾住了他脖子,主动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唇,嗯,必须得亲一下。她是如此的贪恋他的暖。

佟庭烽弯了弯,这正是他想做的,没动,任由她亲——

这种投怀送抱,可少有的很,他得好好享用。

只是,这一吻,也太浅些。

他觉得不过瘾,转而含住,凶狠的吻了一番。

唇齿相缠不知多久,只将彼此都吻疼了,他才低笑,摩挲着她的下巴,说:

“觉得冷落我

一天一夜心有不安,所以跑来补偿我了是不是?嗯,这种补偿我喜欢!”

她的脸色,多了几分酡红,带了几分羞臊,眸光是清亮的,深深瞅着,又凑上去啄了一口:

“我居然很想你!”

“呵,我是不是该放鞭炮庆贺一下!”

他跟着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

痒痒的感觉,令她微笑,伸手捂他唇,迟疑了一会儿,才道:

“晚晚的话,别放心上!”

“不会!”

他心里头暖暖的,嗯,这丫头,还算有良心,知道在意他的感受了。

“我是你的太太!”

“当然!”

“晚晚一时没办法接受你,你得体谅!”

“我会!”

“慢慢的,感情能培养起来。晚晚是因为她爸爸救了她……所以……”

“嘘,我都明白的,除了这事,你还有没有其他话跟我说?”

“其他话?”

她怔了怔,思路被打断。

“比如你昨天吐的一踏糊涂的原因。”

说这话时,他的双眼是晶亮的,带着期待,阳光照在他眼底,令他闪闪发光。

她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他昨晚去捐血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结巴了:

“你……你……你知道了?”

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

砰砰砰,真是快。

“我该知道什么?”

他微笑睇着,一顿,又道:“好吧,只是猜测,我没向任何人求证!这事,我觉得应该由我的太太亲口告诉我比较好!现在,你想告诉我了吗?嗯……”

这一刻,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存,阳光是那么的暖和,以致于令她的脸滋滋滋烫起来,却一时无语。

两人对视着,突然,她伸手捧着他的脸是,轻轻的叫:

“好吧,我老实交待,我应该是怀孕了。

“生理期停了好些天……我就自己验了一下……

“本该和你说的,但,我还没医院正式检查过……不知道准不准……

“昨天原是想来确定一下的,然后再跟你说。结果出了那些事……耽搁了……

“谨之,我不是有意不说的……只是事情总是那么多,害我都找不到恰当的时间来跟你提这件事……唔……”

他极为欢喜的笑了一个,又给了她一个吻。

她挂着他的脖子,承认着他满满的爱的表露,心里想,这是不是有点疯狂,在医院呢……好吧,这边这个角落,并没有人走动,他们可以好好的狠狠的亲个够的,以示庆贺——庆贺他们有了劳动成果……

“走,我们现在就去确诊!”

吻罢,他拉起脸红红的她,拥着,小心翼翼的捧着,往挂号大厅走去。

一路走去,他的唇角扬的高高的。

嗯,终于如愿以偿的让她怀上了——

如此一来,这辈子,她就别想有其他想法。

佟庭烽喜形于色……

这一刻的喜悦,前所未有,涨满着他的心房。

待续!

上午十点,晚晚被推出急救室,送回病房时,宁敏寸步未离。

主治医生倪幂是这一科系的主任,说:“十小时之内,小姑娘就能醒过来。”

道了谢,她守着,握着女儿的手,睇着苍白的脸,不吃不喝,把佟庭烽冷落到了一边级。

“阿宁,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吨”

“阿宁,喝点水!”

“我不渴!”

“阿宁,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吃得消!”

这是一张大床,她坐在边上,守着,护着,亲着,等着她醒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头那种焦躁感。

佟庭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把女儿看得什么都重,作为父亲,他理解她那种心情。

晚晚来自她,继承着她的dna,传承着她的生命,是她冒着世人的眼光生养下来的小天使,花尽心血,是她曾经六年生活的全部,她会有这种反应,最最自然不过。

男人和女人,在当父母这样一个角色时,感受是全然不同的。

人类的繁衍,通过性来完成,女人是孕育者,男人播种者。

不可否认,在完成性活动这个过程时,男人和女人都能得到身体上的快感,可而后呢?

当精子和卵子有机会结合,女人要承受的是十月怀孕的艰辛。

在漫长的孕育过程中,感受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在身体内一点一点长成,看着自己曾经纤美的身材一日一日的变形:腰肥了,脸浮肿了,这些都没什么的,重要的是孩子在长大,一天一天隆起了女人的肚皮,母子(女)之情就是在二百八十个日夜呼吸与共、生死同存的日子中慢慢形成的。

孩子,是女人身上的肉,所以,女人总比男人溺爱孩子。这是绝大部分母亲的本能。

而男人呢,他们感受不到这样一种生命长成于体内的悸动。

男人作为父亲,那种父爱,皆在孩子出生之后慢慢的和新生儿的实体交流中,一点一点培养,一点一点深厚起来的。

就比如说,他对佟麒的爱,皆来自于他清楚的知道他是自己亲生儿子之后,那种感情,在后来一日复一日的接触中,在对这孩子聪明娇憨的感动中积累而成。

这是一种现实情况。

晚晚是她的女儿,她爱这个孩子,她为她不顾一切,他懂,只是,难道会有点异样的感触。

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她,不仅仅是晚晚的妈妈,还是他的女人,他baby的母亲,她这么不顾惜自己,实在是叫他又心疼又无奈又不忍训斥……

霍启航也有守在边上,医生有要求他卧榻,可他不肯,就这么坐在房里。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共处一室,气氛总显得有点诡异,可这两个男人,谁都不想离开。

中途时候,顾夫人季如商陪着霍老夫人阮一瑕来过看了一眼。

知道孩子没事,阮一瑕什么也没说,就摸摸晚晚的头,深深的目光在佟庭烽身上流连了好一会儿。

季如商则笑着对佟庭烽说:“佟大少,启航和笙歌,一个是晚晚的父亲,一个是晚晚的母亲,你留在这里算什么?如果我是你,会识趣的离开。要是被人拍到这种照片,那又是娱乐界的头条。”

佟庭烽淡淡道:“首相府要是不怕上头条,我区区佟家,又怕什么?”

首相府至今都没有向外公布霍启航有个女儿的事,正是因为这件事,难登大雅之堂,会对霍家的名誉,造成不可估计的影响。

比起佟家,他们霍家更要脸面。

季如商见损不到他,目光冷淡的瞟了宁敏一眼,扶着霍老夫人离开。

那一刻,佟庭烽觉得那一眼,包含着太多的深意。

下午五点时候,凌珠来了。

宁敏在看到母亲时,楞了好一会儿。

凌珠抱了抱女儿,说:“是谨之打电话过来,还让我熬了一些清淡的粥,等晚晚醒来好吃上一点,还有,他说你一整天没有进食,所以,我就多做了一些。必须吃一点的。你这样会让他担心的。敏敏,你顾了这个大的,肚子里那个小的也

得顾上,自己的身体更得照看好……你要是病倒了,那等于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母亲说这话时,佟庭烽不在,他出去了,就霍启航守在床边。

霍启航怔怔的看着两个女人窃窃私语,心头酸涩的厉害。

原本该是他的女人,他的丈母娘,如今是别人的女人,别人的丈母娘……

这情景,真他妈够讽刺。

宁敏没有再拒绝,肚子也的确饿了一点,更是因为不想辜负了丈夫的心意。

母亲做的小米粥,很清淡,很香,里面还放了鱼片,熬的滑溜,她吃了满满一碗,母亲看着很满意。

晚上七点,晚晚醒了过来,第一句话是:

“妈妈……我疼……妈妈,我是不是被车撞了……妈妈,爸爸呢,爸爸有没有事……”

宁敏听到隐约有呻吟声自孩子嘴里冒出来时,就围了过去。

她看到女儿抖着长长的睫毛,拧着小眉儿皱开那双玻璃球似的大眼,醒了过来,吻,就一个一个落下:

“乖乖的,忍一忍,晚晚受伤了……晚晚,以后走路不能横冲直撞知道不……遇上车子,等他们开过了才能过去晓得不……晚晚,你这一次,可真是吓死妈妈了……”

她哄着,叮咛着,一遍又一遍。

凌珠也在边上,抚着孩子的小手:“好了好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佟庭烽原本想驱上去看的,可听到孩子叫爸爸,他立马顿住了步子,但觉身边人影一闪,刚刚出去抽烟的霍启航连忙奔上去,抚上了孩子的额头,低声暗哑的应着:

“爸爸在这里。爸爸在这里呢……”

“爸爸,你头上缠了这么多的纱布,还有好多血……爸爸……你疼吗?”

“不疼……不疼……晚晚疼是不是?”

“嗯!看到爸爸和妈妈守着我,我就不疼了……真好,这一次,爸爸妈妈都在身边……”

佟庭烽听着,很不是滋味。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姥姥,他们全是晚晚的亲人,而他和晚晚什么也不是!

哪怕,他刚刚输了两袋血给这孩子,他们之间依旧是陌生人,此刻,他若凑上去,只会让自己尴尬。

佟庭烽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打算离开,待快出门时,忽听到孩子说了这么几句: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和爸爸了,你要嫁给别人了,是不是真的呀?

“妈妈,你能不嫁给别人吗?

“你能嫁给爸爸吗?

“我不想和你分开,也不想和爸爸分开。爸爸为救我,差点都没命……

“妈妈,我不想让佟伯伯做我爸爸……

“妈妈,我有爸爸的……怎么可以叫别人做爸爸呢?”

这些话,就像刀子,突然之间捅进来,疼痛感,来的猝不及防。

佟庭烽听不下去了,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