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下离婚协议,他拆穿她的冒牌身份

佟庭烽所要泡的是乌龙花,这种茶,总共有十八道茶艺工序,佟庭烽省去了前两道,而从第三道乌龙入宫入手,将之后几道工序:高山流水,春风佛面;乌龙入海,重洗仙颜;玉液回壶,再注甘露;祥龙行雨,凤凰点头;龙凤呈祥,鲤鱼翻身;捧杯献礼,敬奉香茗;演绎的极为的漂亮,手法纯熟优雅,会让人觉得这是一种艺术享受。

这样一个人,如果和她爷爷遇上,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吧!

她在心里默默的想。

“吃吃看,味道如何?”

宁敏接过,将茶杯轻轻提起,拢杯闻香,茶香清幽,再看汤色,清亮艳丽。

一口入,吸气,未咽,使茶汤在唇齿间流动,那温温的茶水,慢慢的就消除了她心头的浮躁之气,令她一下子感觉回到了自己家里,正坐在爷爷的书房,品爷爷难得一显身手的茶汤,说说家常话。

“稍苦,回味甘爽!”

她放下紫砂杯说。

“还能降火。”

佟庭烽挑了挑锋利的眉,睇了一眼她那发红的唇,似笑非笑。

“茶艺可以修身养性。难为佟大少能够屈尊降贵的给我泡茶吃,这火气若再不消,也过意不去!”

突然之间,她不想生气了,反而想笑,这个佟庭烽倒也奇怪,亲眼瞧见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吻了,也不生气,还刻意泡了茶来给她降火。肚量真是大!

而她,在经过那一夜的患难与共后,对这个男人的排斥感,似乎又去了几分,竟然能这样平心静气的和他调侃。彼此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之中拉拢了一大截。

“你能入眼,我这茶

的苦功就算没有白下。”

佟庭烽眉目舒展,语气亲切,也品尝了一杯:“还不错。已经很久没有玩这种消磨时间的东西了。”

温温之态,显得和颜悦色,面对她时,那种闲适,少见,不再像以前那样,淡漠。

此人,人若清茶,淡淡然,清爽,甘味十足。而他泡的茶,会令人生出一种一饮再饮的。

她又喝了几口,心情,跟着又好转了几分。

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吧!

不过,她并没有被迷惑的忘记自己坐在这里的目的。

“佟庭烽,茶,我已经喝了,在此也谢谢你的好意,没有像你母亲那样,对我发飙。现在我们来谈正事。”

她啪的将身边的袋子他面前一推:

“这是爷爷的股权转让书。他说了15%给佟麒,5%给我。之前我和你是有过约定,只要我能让你得到这20%的股份,你就会和我离婚。佟庭烽,愿赌服输,请签字离婚!”

另一份离婚协议也推了过去。

佟庭烽并没有拿来看,只是睇着,那深邃的眼瞳就像是大海,在灯光下汹涌着奇异的波光。

面对这样一个情况,他神情平静一如平常,没拿过去看,只淡淡道:

“按照我们当初的约定,股份得过继到我名下才行。而你现在给我的仅仅只是掌股权。这和我们的约定不符!”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他早已知道爷爷把股份过继给韩婧和佟麒了。

“的确不符。但我会以放弃佟麒的抚养权为条件,再和你重新协商约定。你应该明白的,如果股份全过继到了你名下,你就得放弃佟麒的监护权。而现在,你是鱼与熊掌皆得,这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坏处。”

她振振有辞的跟他讨价还价。

佟庭烽放下茶盏,闲闲靠坐进了沙发,细细端详这个从容淡静的女子,展眉时得出一个结论:

“突然间我发现,你好像还真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很擅于谈判。”

她抿抿了嘴:“谢谢谬赞。我只是摆事实讲道理。在这件事上,你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而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样不是很好吗?”

“的确不错!嗯,那你倒说说看,你除了想得到自由。还想得到什么?我想你会放弃抚养权,应该还另有所求吧!”

佟庭烽不动声色的隐约一笑。

这一笑,令宁敏微微皱眉,觉得有点诡异。

她想了想才道:

“我想留学。麻烦你送我出国。最最重要的是出境之后,请你抹掉我所有行踪。不要让包括崔赞和乔琛在内的任何人查到我定居何处。我不想日后的生活,再受到这两个人的干扰。佟庭烽,凭你的能力,相信做到这点,并不难吧……”

他定定的睇着,没有马上回答,心下很清楚,这个女人如此绞尽脑汁的想要离婚,只为了一个原因,保命。

在共过生死之后,她依旧选择这样一个途径,自是因为她和他没有任何信任的基石。

所以,她依旧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在解决那样一个被人追杀的棘手问题。

现下,想要介入这个女人的生活,将她的命运和他牵扯到一起,只有一个办法。

他暗自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要让我和韩婧离婚,这不成问题,签字也可以。想要出国留学,更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之前,麻烦你先说明自己的身份,一次代清楚了,咱们趁早另外注册领证……你放心,你想要的这些东西,婚后,我都能一一满足你!绝不赖账!”

前半句话令宁敏重重松了一口气,才觉得离婚一事终能尘埃落定,一切功德圆满,后半句却像平空炸响一个原子弹,将她整个才平静下来的内心世界炸了一个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她顿时惊呆,背上好一阵发麻!

啥,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冒牌的了?

而且居然还怀了那样一个心思:想跟她注册领证!

这这这,这开的是什么国际玩笑?

明天见!

2012年1月3日,大雪,傍晚,雪霁,有阳光探出了头,宁敏下了楼,她想吹吹冷风,不想被家的氛围所扰,而忘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中。

她的脚伤的不是很严重,但行走起来,总还是有些不便,但她还是想看看雪景——佟园是个美丽的地方,只是心情有些荒凉,令这景色,也变的有点哀伤吨。

前天,佟庭烽和佟庭威的谈话,她都有听到,心头惊异,李享的死,令她感到沉痛级。

如此厚德的长者,因她而故,死后,尸身还要遭到亵渎,不能早早入土为安,这让她内心生出了一种无法原谅自己的罪恶感。

她心痛,她迷茫,她灰心丧志,心情很是消沉。

到底,还要死多少人,这件事,才能就此终止?

她在园径之上,慢慢的走着,突然站定,看上路边,堆了两大一小三个雪娃娃,那应该是佟麒和佟漾的杰作。

大的是佟漾堆的,小的是佟麒的作品,那孩子还给雪娃娃围了围巾,戴上了帽子,插了一根胡萝卜,嵌了两颗水晶弹珠——雪娃娃,活灵活现,很荫很逗。

下午,佟麒还和它们合了影,跑上楼指着相机内的图片对她说:

“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娃娃,他们是亲密的一家人。就像我们一样,妈妈,您说是不是?”

她看着,微微笑了一个,感动,又感伤。

她何尝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仅仅只是一个随时随时有可能给他们带来灾难的闯入者罢了。

“腿伤还好吗?”

身后,一个低低地声音,在她吐着白气,回忆的时候响起。

她转头看,崔赞一脸关切的站着,双手插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注视她。这个男人这几天一直住在佟家。只是她从来没和他说上过话。

“还好!”

她淡淡说,想要离开,现在,她的心情很差,不想说话。

“婧婧!”

崔赞追上来,拦住,扣住了她的手臂,往怀里一带,伴着一声闷闷的叹息,紧紧抱住了她:

“你知道那天我有多紧张害怕吗?真怕你会出事!还好,你没事!”

语气听上去很真挚,他这是真心在关心韩婧吗?

她不想弄清楚,想推开这个男人。

可是,推不开。

他把她箍的特别的紧。

“你放手!这里可是佟家!我不想被别人指指点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声音冷冷,又尖又利,能轻易撕裂人心。

崔赞身体一僵,劲道松了一下,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牢牢的揪住她的肩,没放,而深深审视:

“韩婧,我怎么不要脸了,别忘了,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如果不是那该死的佟庭烽,和你结婚的人是我……我们曾经那么好……你怎么能转过头,就把我当作空气?”

他的神情有些激动。

这两天来对她的挂念,转眼变成了愤恨,既恨自己放不下她,在意她在意的要死,更恨这个女人冷待他。

想往昔,她小鸟依人,念如今,她视若无睹,这样一种落差,令他生出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崔赞,那些全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之前,我就有跟你说过,我跟你,以后除了有可能会发生代理关系之外,再不可能有破镜重圆的机会。

“事实上你已经攀了高枝了不是?

“爷爷不是说了么,等过了年,就给你和江家小姐订亲。那才是你该要面对的人生伴侣。

“从今往后,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想走的路,麻烦你以后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在我没有和佟庭烽离婚之前,你是我的小叔;等我们离了婚,那你我就是路人。

“崔赞,大家都是成年人,该说的话我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请你自重,别再越界,让我讨厌你!”

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到是很认真很沉痛,可她

还是绝情的撂下了狠话,将楚河汉界,分的那是清清楚楚。

她伸手,一根一根扳掉他的手指,正想转身,回房去,这个男人,眼神突然一狠,重新将她拽了回来,双手牢牢捧住她的脸,一个吻,猝不及防的压下,狠狠就咬住了她的唇,浓浓的酒气侵入了她嘴里。

无耻之徒!

宁敏惊骇的瞪大了眼,怎么都没料想到这个男人,会强吻她。

她勃然大怒,正想将这个下作的混蛋给踹飞,一个冰冷的声音先她一步爆了出来:

“韩婧,佟赞,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在这里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这成何提统……”

佟夫人的怒吼,惊天动地的响起。

在宁敏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她就被一股力量给扯开,何菊华愤怒的脸色,映进她的视线,一个耳光眼见就要落下,却被另一只手给拦截下,步履不稳的她因为脚伤,险些打滑摔倒,却被另一只手臂给稳稳扶住。

她捂着被吻疼的唇,铁青着脸色,抬头看,是佟庭烽阻止了她母亲,也是他托住了她。

“妈,您冷静一下……”

佟庭烽将她护着,看了一眼神情气急败坏的母亲,又瞅了一眼唇角带血丝,扯出一抹冷色笑意的崔赞。

他的眼神,一下变的冰冷,眼底还挟带着几丝隐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