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皇甫嫣从水中捞了出来,揽着她的腰肢向岸边纵去。
风从林中吹来,鬓发被风吹得凌乱,手臂上忽然犹若针刺般的麻痒,花著雨低头望去,只见皇甫嫣低低说道:“我知道你的怀孕是假的,这一次你瞒不过了!”
花著雨定定一笑,没想到皇甫嫣还真狠,她蹙眉轻笑道:“公主,我一直很喜欢你,但是有些事情,我也希望你自己能好好想一想,不要被别人做了刀使。”这小丫头,这一次还真狠,并不像她所了解的皇甫嫣,毫无疑问是受了某人的挑唆!
皇甫嫣怔了怔,敛下睫毛,扭头不看花著雨。
花著雨冷然一笑,抬眼瞧见弄玉带着侍卫赶了过来,伸臂便将皇甫嫣向岸边抛去。皇甫嫣吓得失声嘶叫,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时,被弄玉伸手接了过来。
花著雨随后跃到了岸边,弄玉瞧见花著雨脸色苍白,忙过来扶着她,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弄玉,你扶我进屋去。”手臂上的麻痒渐渐扩散,她伸指点住了肩头的穴道,运内力强行将毒性压制。
早有皇甫嫣的宫女带着御医赶了过来。皇甫嫣扬声对御医道:“本公主没事,倒是雨姐姐为了救我,恐怕是动了胎气,我皇兄的龙嗣要紧,你快给雨姐姐诊治诊治!”
那御医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沉声应道:“老臣遵命!”
花著雨瞬间明了,这御医很显然是皇甫嫣早就吩咐好了的,就等着要为她诊脉的。可见姬凤离说花著雨怀孕之时,许多人都是不信的。她刚想说话,便觉得头脑一片眩晕,心中一凝,未料到皇甫嫣给她用的毒药竟然如此霸道。如若她晕了过去,这御医是免不了要为自己诊脉的,她终于明白为何皇甫嫣说她这一次瞒不住了。
花著雨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清明,狠狠捏了下弄玉的手,弄玉面色一凝道:“不劳杨御医了,姑娘自有御医诊治,您还是先为公主探病吧!”言毕,搀扶着花著雨就向桃源居院内而去。
“公主已经无大碍了,可是,花小姐看上去很严重,若是晚了,恐怕会有危险!”杨御医凝眉道。
弄玉心中一惊,低头看去,果然见花著雨的脸色苍白如雪,顿时有些慌神不知所措!就在此时,就见唐玉带领侍卫快步走了过来,冷然道:“既然是中毒,那交给本官既可!”
弄玉顿时松了一口气。
杨御医的脸上顿时一片不甘,还待说些什么,唐玉已经下令道:“桃源居乃王妃安胎之地,闲杂人不易在此逗留,杨御医还是请回吧!”
杨御医再是不甘,也只得转身退了出去。这桃源居确实不是他能来就来的,今日,倘若不是两个小宫女带了他要来给三公主诊治,他恐怕也进不来。眼见无计可施,只得退了出去。
皇甫嫣从地下慢慢站起身来,身上衣衫犹在湿淋淋滴水,她咬了咬唇,对两个小宫女道:“随我来!”
勤政殿内,黑檀木龙案上,凤纹三足鼎里燃着名贵的香料。
姬凤离正坐在龙案后批奏折,一众内侍静悄悄地侍立在一侧,殿内静谧无声。姬凤离提着笔,在空中停留了半晌,却久久未曾在公文上批下一个字。
?四周明明是一派安谧祥和,可他的心不知为何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今日不知为何,这般心烦意乱。
有内侍在门外禀告道:“王爷,三公主求见!”
姬凤离抬起脸,轩眉轻皱
姬凤离摇了摇头,柔柔的光线无形地萦绕在他身上,轻拂着俊美的五官,投下恬淡的光晕。他轻轻蹙眉,眉宇间是解不开的郁结,望着她静静说道:“宝儿,我虽然不愿婉儿去送死,但我也绝不会去害无辜的你。当日我将你迎到府中,便被他召到了宫中,是他一道圣旨,忽然要换做你。”
花著雨凝眉听着,第一次发现,姬凤离对于炎帝竟然连父皇也不称呼。这么多年,他因何隐藏身份只以左相之职辅佐炎帝,就连炎帝似乎都不知他真实身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杯毒酒……”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他赐的。我让唐玉看了,唐玉说那是令人日益恍惚,直至最后变得……完全痴傻。所以,我便将毒酒换了。”
花著雨闻言心中一惊,脊背上一股凉意慢慢升起,原来,她差点就成了痴傻之人。
“宝儿,我当时并没有想要伤害你,可我终究还是伤到了你!”沉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悔恨,深深的痛惜。
“那你救锦色,是纯粹的想救花小姐,还是你看透了我爹爹花穆的计策,打算将计就计?”花著雨颦眉问道。
姬凤离眉头微凝道:“是的,我识穿了他的阴谋,便过去救人,当时确实也是打算将计就计。我将容四救回来后,一直没有带她回府,因为我一直没有想出来,这到底会是怎样一个圈套,后来,婉儿在北朝,查探到萧胤有个失散很久的妹妹,我才猜测到,她可能是北朝公主。”
“所以,你就让温婉从北朝拿回了挂坠,故意栽在皇甫无双的圈套里,将计就计,假装死在了刑场上?”花著雨低低问道,清澈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痛楚。
原来他早已设计好了一切,她却伤心了那么久。她想起那一段自己生不如死的日子,依旧心有余悸。
姬凤离注意到花著雨身子轻颤,他胳膊倏地一紧,将她圈到怀抱中,契合的犹如生来就该属于那儿一样。
“宝儿,你还恨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花著雨感受到他的身子不断轻颤,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好似怕她突然逃去一般。她低声道:“我恨过你,不光为了花家,也为了那一封休书,那一杯毒酒,还有锦色的那条命。可在刑场上,当我刺了你七刀,当你在我的怀里停止了呼吸,失去了温度,那一瞬,我就已经不再恨你了。”那时候,她难过的几乎死去,所有的恨,在那一瞬,早已如同风轻云淡。
姬凤离怔住,低眸一瞬不瞬地望住她,眸底闪耀着奇异的烧灼人心的光彩,他伸指托起她的下颌,轻轻呢喃着说道:“真的?宝儿,再说一遍好不好,再说一遍。”几分小心翼翼,几分祈求,几分卑微。
花著雨经常听到皇甫无双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从未想到,倨傲如姬凤离,竟然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心中不是不动容的,她含笑说道:“是真的。”
他竟然还以为她在恨他。话音方落,他灼热的唇封住她,吞没她接下来的所有言语。他的舌探入她口中,纠缠着她的软热湿润,直吻得她脑中一片空白。绵绵长长的吻,一会儿轻柔如水,一会儿拼命地纠缠,似乎要和她永远融化在一起。
?“宝儿,你什么时候嫁给我?我今夜留下可好?”亲吻过后,他在她耳畔低低问道。
花著雨身子顿时一僵,好似有一颗冰晶刺入到柔软的心中,磨砺出浅浅的痛楚。“我……我有件事……”
姬凤离感受到他的僵硬,一把搂紧她的身子,柔声说道:“宝儿,你爹爹花穆的事情,如若可能,我会想法保他一命的。”他的声音很轻,温柔的近乎珍宠。他伸手拨弄着她散在额前的长发,浅笑道:“今日出去一天,你也累了,早点歇息。我们的事情,不急,我会等你。”
花著雨心中一松,轻轻舒了一口气。
姬凤离看在眼里,黑眸微缩,划过一丝深沉的黯然。失落像是一枚锋利的针,猛地穿透了他的心。
窗外几尾修竹脉脉伫立,清风拂过,枝叶摇摆,窸窣相击,伴着泠泠水声,愈发显出屋内的寂静和清雅来。
桃源居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各种书籍,都是姬凤离派人为花著雨寻来的。花著雨正拿着一本书翻阅,就听得弄玉在外面轻声禀告道:“姑娘,三公主来访。”
皇甫嫣?花著雨有些意外,她知道皇甫嫣并不喜欢她,但是,花著雨还是很喜欢皇甫嫣的,便让弄玉请皇甫嫣进来。
侍女挑开帘子,皇甫嫣带着两个宫女缓步走了进来,见到花著雨微施一礼,轻启朱唇道:“嫣儿见过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