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紫眸中闪过嗜血惨烈的幽光,他忽然伸掌,勒住了花著雨的脖颈。
花著雨没有躲闪。
她早知道有一日会面临这样的状况,她欠锦色一条命。如果萧胤真要杀了她,她也不能还手。但是,她现在还不能死。
?萧胤修长的五指陷入到花著雨白皙的脖颈间,他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花著雨仰着头,清丽的眸光静静地看着他:“你可不可以日后再杀我!”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锦色的仇她还没有报呢。
萧胤眯了眯眼,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看到她眸中闪过的悲痛和倔强的幽光,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忽然极是疼痛。
他猛然撒手,踉跄着退了几步,坐倒在椅子上,握着吊坠的手颤了颤,紫眸中一片悲恸。他伸指温柔至极地摩挲这那枚挂坠,良久没有说话。
室内静悄悄的,静得可怕。
终于,他冷声开口道:“我不杀你,既然她用性命救了你,我也不会杀你。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知道,昨夜你若是顽强抵抗,我也擒不了你的。”
花著雨静静立在屋内,抬眸说道:“我来还是想问一问,皇上何以要发动战争,你这样做,就不觉得对不起天下黎民苍生吗?”
萧胤冷嗤了一声,“黎民苍生?本帝正是念及天下黎明苍生的安定,才会有一统天下之心。你难道不觉得,如果天下统一,这个天下,会更安宁,更强盛吗!”
“是的,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现在天下本就安定,并无战乱!”如若是乱世,统一天下那是大势所趋,但是,各国都还没有衰落的不可救药,“古今治乱兴衰,讲究的是顺势而为,如今,百姓向往的是安宁和平的生活。而你却要挑起大战,置万民于水火之中,这便是违了民心。逆了天意,违了民心,你觉得你能够成功吗?阳关的百姓现在都到哪里去了,你造成了这么的杀戮,就算是你一统了天下,难道你的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吗?还有你手下的兵将,昨夜一战,伤亡了多少?你心中也不愧疚吗?”
萧胤坐在椅子上,抬眸看了看花著雨,忽然仰头爆笑出声。他眯眼看她,“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可笑吗?有战争就有伤亡,我的将士都不是怕死之辈,他们从参军的那一日,便做好了随时为国捐躯的准备。为了国家丧命,是他们的荣耀。”
“真的是吗?”花著雨低声再问了一遍。
萧胤的紫眸闪了闪,他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吗?”他冷冷说道,“如果说完了,就回地牢吧!来人!”
侍立在门外的回雪快步走了进来,将花著雨押了下去。
夜色渐渐深了,天空中似乎有阴云密布,月儿被乌云盖住了。
花著雨随着回雪慢慢走着,心底深处,不是不失望的。
南北朝之战,看样子在所难免了。
回雪将花著雨送到地牢,将灯笼留在了地牢内,转身欲走。
“回雪,你为何不告诉我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花著雨就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回雪不肯告诉她。
“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皇上他不是中毒,也不是被下了蛊。他很好,你也不用担心。我们都不希望你死,所以,你若是要离开这里,就趁今夜。这是伤药,你敷在伤口上吧,不会留疤的。”回雪背对着花著雨,缓缓说道。言罢,将手中的药瓶慢慢地递了过来。
花著雨伸手接过药瓶,回雪回首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了。
花著雨坐在地牢中,挫败地想,这一趟北朝,她算
厚厚的手织地毯上,摆着一张黑檀木桌子,宝鸭熏炉里燃着名贵的熏香,轻烟袅袅,清香淡淡弥漫了整个房间。
温婉坐在木案一侧抚琴,几个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女子正在案前的红毯上随着琴曲翩翩起舞,舞动的身姿俏丽轻盈又极具挑逗,不过,不管她们的舞姿多么的美妙,她们的眼神却都没有配合着舞步,而是如春天的柔波一般凝在萧胤身上。
萧胤正托着腮观赏歌舞,正是战时,虽然已经败了一场,然而,萧胤似乎并不见丝毫愁绪。他席地坐在毯子上,背靠着锦垫,看上去很自在。
那一头紫发凌乱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在灯光照映下,闪着潋滟的波光。紫发与他深紫色的眸光交相辉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而魅惑逼人的气质。这在以前的萧胤身上,是没有的。而且,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冷了,冷而魅惑。
看到花著雨进来,他眯眼朝花著雨望了过来,紫光潋滟的眸中,冷光灼灼迫人。
“怎么这么慢!”他冷冷问道。
“回皇上,此人受了伤,走得慢了点!”回雪走上前,施礼答道。
萧胤冷冷哼了一声,朝着花著雨招了招手,“走过来点!”
花著雨双手背在后面,迈着沉缓的步子走到萧胤面前约五步远的距离,清眸定定地凝视着萧胤。近距离看,她发现萧胤紫色的长发和他的容颜竟是那么的相配,冷峻的面容和艳丽的发,那么魅惑,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花著雨抬眸一瞬不瞬地望定他,痛声说道:“不知皇上将我一个小小兵卒抓来作甚?”
萧胤的目光淡漠地从花著雨脸上扫过,“一个小兵卒武艺这么高,本帝自然感兴趣了,而且,据说姬凤离很重视你。本帝就是不知他重视你到什么程度?”
姬凤离很重视她吗?这话就是温婉在战场上说的话吧。
“对于这样的话,皇帝也相信吗?我只是一个小兵卒而已!”萧胤,他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她了,那从她身上扫过的目光,是那样淡漠而清冷。
“说的也是!”他挑了挑眉,淡淡说道,紫眸深深凝视着花著雨,看了好久,剑眉蹙了蹙,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皇上!”温婉停止了抚琴,曼步朝萧胤走了过来,在他身侧落座。执起酒杯,给萧胤斟满了酒,“再喝一杯!”
萧胤挥手示意跳舞的舞姬都退了下去,转首朝温婉勾唇笑了笑,“婉儿,怎么不弹了,本帝想再听一遍那首曲子。”
温婉丽目闪了闪,婉然笑道:“只要皇上想听,婉儿就会一直弹。”她起身朝琴案前走去,经过花著雨时,顿住了脚步,美目朝着花著雨望了望,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花著雨心中明白,温婉对她,应该是恨的。
当日,萧胤将温婉掳走时,在马车中对她说,掳走温婉,只是为了保护她。这番话当时温婉被点了昏睡穴,并没有听见。但是,并不代表日后她不知道。当一向清高傲气的她,知悉自己被带到北朝,只是萧胤为了救一个小太监,她情何以堪。
花著雨苦笑,她和温婉之间的账,说起来真是复杂了。
温婉坐到琴案前,开始抚琴。她用的琴,是萧胤的那架绕梁。那架她曾经用过的绕梁,在温婉的指尖下,奏出一曲她曾经弹过的(杀破狼)。
杀破狼!
花著雨不明白,温婉何以又开始弹奏这首曲子,难道是萧胤爱听?
这么说,这首曲子很可能是萧胤教给她的了。
当日,她在战场上弹奏过那首曲子,萧胤以为她是他妹妹后,曾要她弹奏过两次。原本她以为萧胤是不懂乐曲的,但是,他会拉马琴,所以,他是懂得。大约,他将这首曲子记了下来,教给温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