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被陆南柯打动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用力地摇了摇头,将这种毫无意义的对比甩出脑袋,苏景阳也跟着走进了厨房。
从很早之前开始,只要不是手上需要忙的事情太多,季榆都会在吃晚饭之后,揽下洗碗的工作,今天这一餐所用到的东西很少,并不需要苏景阳在一边搭手,但他就是没来由地想要待在对方的身边——不止是一同待在这个屋子里,而是处在能够看到对方的范围当中。
对自己这种找不到来源的患得患失,就连苏景阳自己,都感到有点好笑。
“季榆,”很是少见地喊了季榆的名字,苏景阳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语气里带着强自的平静与随意,“……你有喜欢的人吗?”
或许是先前那过分繁乱的心绪,苏景阳有些迫切地想要知晓这个人的想法。
——就仿佛只要这样,他之前所做的那有如背叛一般的事情,就可以被抹去一样。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苏景阳等待着面前的人的宣判。
然而,和苏景阳对视了好半晌之后,季榆却忽地轻声笑了起来:“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带着些许玩笑意味的话语,将刚才那略微紧绷起来的气氛驱散了少许,苏景阳愣了愣,有点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真正用意。
“那……”想到不久前季榆那一番“书上说”的言论,苏景阳微微张开了双唇,试探着开口,“……假话?”
“假话啊……”听到苏景阳的回答,季榆弯了弯眸子,伸手拧了拧手上拿着的洗碗巾,将洗干净的瓷碗上残留的水珠擦去。
这可是……他最擅长的部分了。
“当然是……”把洗干净的碗放回了碗架上,季榆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有一个无比深爱的人了。”
深爱到……他愿意交付出所有的感情,只为了将那份太过鲜明的感受给从心底抹除开去。
大概是季榆的语气太过感慨与随意,苏景阳一时之间竟有些分辨不出,对方所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只是陡然觉得,之前一直都觉得与自己无比接近的人,在这一瞬间,又猛地拉开了距离。
直到无意识地伸出手,触碰上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体,苏景阳才蓦地回过神来。
原来这个人……还是存在于他的面前的啊。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苏景阳的心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
哪怕只是确认这一点,他竟然就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等苏景阳打车折回季榆所说的那家奶茶店,去买了对方想要的章鱼烧之后,天幕已经有如泼了墨一般,彻底地暗了下来,星点的光芒散布在其上,有着喧嚣的灯光所无法比拟的静谧。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苏景阳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从窗子里泄露出些许暖色灯光的建筑。
说不上来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的心里无端地生出了几分怯懦。
他自以为在一些事情上做出了决断,但对于此刻正待在屋子里的那个人来说……这真的有意义吗?
想到刚才在回来的途中响起来的手机,苏景阳的双唇不自觉地抿了起来。
他不知道陆南柯想和季榆说些什么——质问对方究竟做了什么导致他改变心思的事情,还是发出不会放弃的宣言?又或者,如那些电视剧中洒脱的人一样,告诉对方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对待他?
只要一想到有着这些意思的台词从陆南柯的口中说出来,苏景阳就忍不住有点想笑。
总觉得这些事情……和那个人完全扯不上一点关系。
尽管平时陆南柯都将自己的那份锐气掩藏得很好,但对于一个歌者来说,最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心性的,从来都不是对方表现出来的一些举动。
想到以往两人相处时的场景,苏景阳唇边的笑容不由地淡了下来。
人啊,果然就是一种永远都无法感到满足的生物。
哪怕选择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心中也依旧会对被放弃的事物恋恋不舍,妄想着能够两者兼得。
只可惜,越是如此,最后的结果,往往就越是空幻。落在那妄图抓住一切的手指上的,只有虚无的幻想。
深深地吸了口气,苏景阳整理好自己略微有些复杂的心情,抬起脚往前走去。
口袋里那部不属于自己的手机在这一路上就只响了一次,倒是让苏景阳悬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
他并不是想将这些事情都对季榆隐瞒下来——事实上,他显然也不可能成功——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开口罢了。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苏景阳犹豫了片刻,将上面那来自陆南柯的短信和来电记录,都一并删除了。
伸手推开并未上锁的门,看着稍显懒散地靠坐在沙发里的人,苏景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知怎么的就倏地软化了少许,有种无法形容的温暖在其间流淌。
或许正像一些人说的那样,在归去的地方,永远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确实是一件令人感到无比幸福的事情。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了几分,苏景阳合上了身后的门进了屋。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沙发里的人将注意力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转头看了过来。
看到苏景阳,季榆的嘴唇下意识地动了动,似是想要表达对他回学校拿东西这件事的低效率表示不满,但最后,他却只是挑了挑眉,开口说道:“我饿了。”
听到季榆的话,苏景阳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