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皎皎要跟罗星纬排练的这场戏,就是罗星纬饰演的皇上,无意间路过这个妃嫔的住所,看见小宫女在门外啜泣,一时心软问上两句话。小宫女抽泣着把自家主子的情况跟皇上说了说,皇上心里有一丝同情,于是决定移驾那位妃嫔的宫苑。小宫女闻声破涕为笑,欢天喜地跑进门去,告知自家主子这件喜事。
整场戏不算复杂,但这个小宫女前后的情绪变化,确实需要一定的演技。
罗星纬不愧是影帝,给何皎皎这个演戏新人说戏时,几句话就把整个场景描述了一遍,让何皎皎立刻对剧情有了认知。而在具体可以发挥的点上,他又会着重强调一下,譬如该如何自然而然地从悲转喜,如何用表情来体现小宫女的内心等等。
何皎皎垂头,认真在脑海里把罗星纬所说的内容都梳理了一遍,然后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冲他自信笑道:“来,我们可以开始了。”
罗星纬望着她的笑,也随着勾起一丝浅浅的笑。
然后,他回身退开两步,和何皎皎拉远了一些距离,正式进入戏里的状态。
而何皎皎当即蹲下身子,双手环住膝盖,头低低垂着,一张小脸快埋进臂弯里了,看不清神情。但是她的双肩却有节奏地微微抽动着,真得像是哭了一般。
踏着步子慢慢走过来的罗星纬,按照剧本里的要求,“不经意间”扫到了角落里的这个身影。
他眉头微微敛了敛,沉声问道:“谁在那里?”
蹲在那里的何皎皎瞬间如被惊到一般,猝然抬起头,循声望了过来。
她这脸一扬起来,罗星纬就看见了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翘着的眼角此刻一片嫣红;而何皎皎脸颊上滑过的泪珠,在午后的阳光下隐隐泛着一丝微芒。
这模样,看得罗星纬心头一抽,倒是真情实感地涌起一股怜惜之感。
而何皎皎看着他来了,眼眶微微扩张了些,似是突然有些诧异与惊恐。接着她急急忙忙俯身叩拜,话音带着一丝颤抖:“皇皇上万安。”
这声音怯怯的,似乎能把罗星纬的心给揉碎了。他听见自己开口的声音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柔情:“起来吧。”
何皎皎慌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垂着头似是不敢看罗星纬,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偷偷抬眼飞速瞄上一瞄。
罗星纬望着她那模样,忍不住勾起笑来,又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在这里哭泣?”
何皎皎慌忙又把眸子垂了下去,秉着手规规矩矩道:“回皇上,奴婢正是这景晨宫里盈嫔主子身边的宫女。奴婢在这墙角哭泣,是因为不敢回宫,怕奴婢这副样子,惹了主子伤心”
罗星纬闻言,笑意转瞬消失了,沉声道:“怎么了?”
何皎皎垂在身侧的小手捏了捏,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把紧张给压了下去,然后扬起头,用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凝望着罗星纬,道:“主子刚刚命奴婢去内务府领些锦缎,惦记着给皇上绣个驱蚊虫的香囊。却没想到,内务府的公公们,眼见得我们主子不仅不给奴婢锦缎,反而言语轻慢主子。是奴婢没用,不敢与他们争辩,只得忍了气回来”
这段话是这场戏的重点,是激起罗星纬饰演的皇帝对盈嫔心生怜意的转折点,也是这场戏里最长的一段台词。
而虽然没有看过剧本,何皎皎却似对这个小宫女颇有体悟一般,把这番话说得扣人心弦的。那话音里含着的委屈,还有边说边垂下去的脸,都从方方面面丰满了这个人物的表达。
罗星纬忍不住在心里给何皎皎暗中喝彩。她在细节上的这种处理,哪怕是和罗星纬这种影帝对戏,也是毫不逊色的。
只是面子上,罗星纬还在尽职尽责地演着他的角色。被小宫女触动的皇帝,忍不住开口道:“既如此,我且去景晨宫瞧瞧盈嫔画的绣样。”
何皎皎闻言,眼睛瞬间睁大了,还残留着泪痕的脸庞忽然绽开明丽的笑,喜不自胜地说着:“多谢皇上!奴婢这就去给主子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