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则在厨房收拾。
等秦九洲处理完事情出来时,只看到那个小姑娘双颊红红的坐在沙发上,手上抓着一瓶精巧的果酒瓶,正对着窗外的蓝天大海发呆,脸上尽是苦恼——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借酒浇愁愁更愁。
“不好意思,我口干了,喝了你一瓶果汁。”
发现他出来时,她转头解释了一句,还摇了摇手上那个漂亮的透明酒瓶。
阿中就跟在身边,见状,张了张嘴,有点惊讶,又瞅了瞅秦九洲,没说话,因为那是先生珍藏的,居然被偷喝了。一瓶要好几万呢……
“这不是果汁,是果酒。有度数的,会醉。不要喝了,我让阿中给你去榨果汁。想喝什么,柳橙汁,还是芒果汁?”
秦九洲把吃剩下的那瓶给要了过来。
她歪在那里憨憨一笑,一只手有点夸张的指着那酒:
“这是酒?骗我?这么甜,怎么可能是酒?比那什么醉生梦死好喝多多了……”
“不骗你。真是酒。”
他把瓶搁到茶几上,轻叹:上回只喝了一口就醉了,这回,喝了这么多,肯定又得醉。
芳华很不乐意,又把它给抓了回来,抱在怀里,双颊红红的,娇娇的叫道:“别这么小气,就喝你一点果汁。我喜欢喝。秦先生,你那边这果汁那么多,等一下我走的时候能不能拿几瓶回去?”
秦九洲看出来了:已经醉了——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已经不用“您”,而是直呼“你”了。
“你想要,可以给你。但这真不能乱喝。这万一后劲来了,你有可能就会睡上三天三夜……”
“骗人。哪有这样的酒?这么好喝……真的很好喝……
芳华打了一个酒嗝,又倒了一杯,想喝,又歪过红扑扑的脸孔问:
“你事情办完没有?”
“处理好了。”
“好!”
她拿来喝了一口,以手指着他的脸蛋,又指了指身边那个空位:
“那你坐下,现在,你能不能帮我再解决一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
他只得坐下,鼻子里闻到的尽是那果香,甜腻极了。
“还是之前我们讨论的那件事:分手是肯定要分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到底要怎样才能绝了他的念想?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各过各的了。我可以忘记他的……一定可以的。但他天天来找,天天来找,我就没法活了。我意志再坚定,也经不起他这么磨。”
她起誓似的对他说:
“我刚刚仔仔细细的想过了,我要重新开始。彻彻底底的和他撇清关系。完完全全的断绝往来。”
秦九洲目光闪了闪,虽知她这是醉言醉语,但从一个侧面来说,她心里的确有这样一个决心——由此可见,她的性情,是何等的刚烈。
也几乎在同一时候,一道灵光,忽然在他脑海闪过,那想法,闪现的无比的突然,却又是那么的自然。
下一刻,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那滑溜溜的发顶,在感受那份细腻的同时,语带诱惑的低问:
“你确定想让我帮你?”
那钢琴似的嗓音透着一股子神奇的魔力,令她拼命点头:
“对……快说快说,你有法子吗?”
一抹温柔的笑,在他脸上浅浅然泛开,朦胧的发着光:
“简单,嫁我。”
一顿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结婚了,就能绝了他的念想。”
“全名不知道。我只管他叫大哥哥。阿政一直叫他作老大。”
芳华回忆着,努力表述着对那位大哥哥的印象:
“他不大爱说话,不弹琴时,一直就缩在那里看书。
“哦,对了,他脚不方便,受了伤,坐着轮椅。医生说他能站起来的,可他好像得了心理性障碍,就是没办法直立行走。
“阿政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因为受伤情绪很消极,不管是他,还是我,同他说话,他都不搭理人。但我知道他是好人。”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秦九洲静静的问,心情起伏波动着。
小时候,阿政那混小子在私下里一直就是这么叫他“老大”的,他还说,他比他哥韩启臣更像哥哥,为了表示亲近,就没大没小作了这样的称呼。
秦九洲是不拘小节的,就由着那小子这么叫了。当然,人面上,他还是管他叫小叔的,否则会被二嫂骂。
“有一次,我在他病房,被什么给绊了一绊,带倒了一只放在高处的热水瓶,是大哥哥扑过来拉了我一把,我才幸免于难。而他的肩膀,则被热水烫伤了一大片……”
是吗?
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秦九洲想了想,完全想不起来。
但是,他往自己右肩上瞄了瞄,那里的确有一处烫伤,以前洗澡的时候,他常对着那里看,想不出它是怎么来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原来这是“英难救美”的勋章。
“我好像跑题了。”
芳华把话题给拉了回去:
“后来,大哥哥因为高烧转去另外一家医院了。走的很突然,我都没见到他。
“临走前,阿政过来找我,想跟我要qq。可那时,我们家还没有电脑。最后他只得跟我爸要地址,说是以后有机会就写信给我。
“那会儿,我的眼睛能不能治好还是一个未知数,就算他真会给我写信,我也看不到。但我爸还是给了我们家的住址。
“我的眼睛,本来是治不好的,之后,机缘巧合,居然就治好了。
“出院回家后,我爸意外收到了来自北市第一小学的信,那是阿政寄来的。
“后来,我们就开始通信。你来我往,却从没见过面。
“十六岁那年,我鼓起勇气向他要照片。
“我告诉他:我好想知道在跟我通信的人是怎样一个男生,怎么能写出那么细腻的文字,很让我神往。
“他给了我回信,说:要不见个面吧!
“我高兴的答应了。
“约好的那天,我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见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那么漂亮阳光的男孩子,一下子,我就被他迷住了。
“再后来,他转学来到了宁市,和我一起读同一所高中。
“为了不分开,我们考在了同一所大学。我上大一时,他大二。
“那一年,我们正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厚。
“本以为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天长地久了,只是我没料到他竟出生富贵人家:不是普通的爆发富,而真真正正的名门,跨过财团家族的公子,是旺族华裔。
“这样的男孩子,不是我该肖想的。这是他母亲的原话。
“阿政是待我很好,可生养他的母亲,对他抱着巨大期望。她希望他可以挑大梁,可以成为韩家出色的继承人,她对我说,阿政需要同样是出身名门的女孩子作太太,为他长面子,锦上添花。和我谈谈恋爱,玩玩没关系,正经起来,我是配不上的。
“因这为事,阿政一直和他妈吵。而越是吵,他妈就越看不上我。
“可我们还是坚持着。
“只是,不受家人祝福的感情,果然是没办法长久的。我们到底还是没能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