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学拳术苦博师爱 咽淡饭怨招母恨

秋梳梦 陕西冀成 5057 字 2024-04-23

那程波家与冯喜善家咫尺相隔,出门又走一条土坡路,每日少不了几次见面。冯喜善两口无子,常爱逗耍别家小娃,以前在全安家就特爱逗程波做耍。后来程波大起来,冯喜善两口断不了指令程波跑个腿,给人传个话,把些糖果拿来让程波吃。

这一晚,程波当着武震江师傅的面把小洪拳表演过,满以为武师傅会评说指点一番,谁知听到的却是“还行,以后加把劲”。没被老师指点评价,他懒洋洋地回到家里,躺在土炕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他想着如何常在牛犊家锻炼,又想着武老师如何喜欢自己,能交给自己套路。猛然间,他眼前闪过了待自己好、常去牛犊家的冯喜善。“对,明天向喜善叔说说,让他帮帮我!”程波自语罢,心里安稳了许多。时间不大,他就香甜地进入了梦乡。

再说牛犊,心里和妻子楚丽凤一样,不愿意收留程波来家习武。他怕武震江把套路传给程波,更怕程波超过了儿女。可躺在床上仔细一想,觉着武震江说得也有道理。牛犊推推身旁的妻子,说着让程波给儿女们当陪衬的事。“咱们请的师傅咋能白给外人教?程波在咱家学,他爹也不领情,让他在咱家练练他学的就够意思了。”楚丽凤眼也不睁地说着。“虽然他爹不领情,这孩子我觉着还不坏,以后可能还会有出息呢。等咱顺长大,他念着是在咱家学的,能不对咱顺好,他能不记这个恩?这叫山不转水转,恩人情人会碰见。牛犊继续向妻子建议着……”

次日一早,冯喜善就被程波死缠活磨,不得不厚着脸皮到牛犊家求收程波为徒。让冯喜善想不到的是,牛犊夫妇满口答应,并让冯喜善晚上带程波来。自这晚为始,程波就正式在牛犊家演练起来。武震江老师见程波默默苦练,心中感动,就上前对程波的动作进行校正,教些简单的套路,讲些习武的德行。程波心中感动,暗向老师发誓,“一定刻苦锻炼,名扬矿区”。后来,程波虽未在牛犊家学到什么大本事,可他坚持苦练,访师交友,研讨拳书,自创了多套对练、三人对打、空手夺刃、刀对枪等套路,曾被地市一家武校聘为教练,那名声不仅在矿区,就连县城一些喜欢拳脚的人也都知道。

回头再说程波继母陈桂荣。她到程波家本是避难而来,目的是等儿子出狱然后就一走了之。俗话说: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熬一次长夜全靠灯。桂荣却不是这样,她出身富家,年轻时游手好闲,后来虽嫁了几家,也是男人捧着,从不把侍候别人和替家里人帮忙当回事。逢上全安老好,又是偌大年纪娶了个如意的妻子,因而全安啥事都让着她。桂荣整天因为儿子的事没有好脸,三天两头跑到儿媳家去看自己的孙子,这家里的饭菜,甚至洗刷之类的活都要靠全安去做。为这事,绿叶看不惯,曾向父亲和继母提过两次,那桂荣虽有些改变,却对绿叶心存不满。

按全安的收入,一月四十多元虽不算宽余,可供养妻儿也没什么大问题。绿叶每月再贴补上点,全安家的条件,可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是如此,事情却并不是人们外表看到的那样,这就应了那句“一家不知一家难,家家都有难念经”。在过去,全安家的收支由全安管理,儿女谁用谁要,亲邻谁借给谁。虽说是男无妻子财无主,全安计划不周每月紧紧张张,但还是花着方便,月月有盼。自桂荣到全安家后,事情大不一样。桂荣把握了财权,每月全安开资,如数交到她手。就连绿叶贴补的,全安也如实给了桂荣。钱财到了桂荣之手,若家里日子过好也还好说,那桂荣只是搂钱不想生济,家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程波要钱,总不答应。为这事,全安和桂荣几次交涉都无效果。有一个月开工资,全安狠心留了十元。桂荣弄清后赌气要离家,全安好话说尽,还是依了桂荣。绿叶看不惯继母爱吃懒做,控制着钱不给家用。从此,也不再给家里贴补,只买些好吃的提到家中。那程波整日饥一顿饱一顿,饿了随便啃个的玉米面和白面各半的冰硬蒸馍,喝碗白面糊糊或玉米糁汤。若全安下班,一家三口在一起时,还能吃上顿有菜带油的饭,要说吃豆腐、见肉,那就只能等到逢年过节。

常言说,见景思情,遇难动心。每到吃饭时,程波脑子里就不由想到姐姐每次给带的好吃的,又想起父亲过去每月开资和过节时给家里买些瓜果改善生活的情景。见父亲数次与继母叨唠钱的事,分文不给自己,程波就对继母有了敌对情绪,凡是继母说的和指派的事,程波不听也不去干。

这一日,程波出门,猛然记起将一件东西忘到家里。当他急急返身回家,一掀门帘时,只听继母“呀”地一声,接着又听“啪”的一声,继母正剥着皮的鸡蛋掉下了地。

“还有没有?给我一个。”程波说着把右手伸向继母。

“没有了,没有了,刚才我在你美英婶家见她煮鸡蛋,回来时她给了我两个,这第二个皮还没剥完,就让你给吓掉地上了。”桂荣拨开程波伸来的手,边说边弯腰捡起地上的鸡蛋,用半碗水洗涮一遍,也不看程波一眼,就张嘴吃了起来。

也是桂荣嘴馋、背着人爱偷吃的原因。又一日,她打开一包点心正吃,被有警觉的程波恰巧看到。那程波不由分说,扑前就抓。桂荣见状,与程波撕扯了半天,气得程波真想把继母推倒,将那点心投到门外的沟里去。

“你一个人背着我们偷吃,我爹挣的钱也不是为你一个人花的!”程波说着把抓到的点心摔在了地上。

“你舅给我捎包点心,我都不敢动动?你这孩子也太霸道了。你摔,把这些全摔了!”

“你就会瞎编,上次的鸡蛋你说是美英婶给的,你当我没问?”程波把继母偷煮鸡蛋的事揭了出来。

“就是美英给的!不信咱俩问问美英去。”

人都说陕西地方邪,说谁谁来。桂荣话刚出口,肖美英就出现在门口。

“妹子,那一天我在你家拿了两个鸡蛋是不是?”桂荣向肖美英递着眼神。

那肖美英又不憨不呆,咋能不明白桂荣话中的意思。“孩子,你听婶跟你说,你娘说的一点都不假,她是从我家拿过两个鸡蛋。孩子要听话,不能跟你妈再争了。走,到婶家去,让婶给你取好吃的。”肖美英说着就去拉程波。

桂荣偷嘴吃的事被程波揭穿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又当着邻居肖美英让程波说了那么多不入耳的话,她对程波由恼到恨。“这个鳖崽子,无法无天。妈个屁,我非让他爹整治整治他。”桂荣对离去的程波恨得咬牙切齿,她决意要让全安收拾收拾这个不顺从自己的儿子。

听过妻子埋怨,全安边洗脸边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既然要了两个鸡蛋,那为啥不给他留一个?你和他争嘴吃有啥意思?他摔点心虽说不应该,我看还是你不让他吃的原因。”

“还是你儿子亲,啥事都护着他。那鸡蛋少,没让你儿子吃。可那点心,我是想等你回来咱们一块吃,这总不能说我又错了吧?我可告诉你,要再护着你那儿子,让来欺负我,就让我走了算了!”桂荣说着就抹眼泪和全安扯皮起来。

“我随便说说,你就当起真了。好好好,等他一回来,我就训他,让他尊敬你。”全安笑着向桂荣做着解释。

夜已深了,全安还是把儿子程波等了回来,然后当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将程波狠狠训斥了一顿。见儿子直挺挺地立着,一言不答。全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指着程波说道:“你呀你,上等人争衣穿,下等人争嘴吃,你啥时候才能变样,让大人放心啊。”全安的话虽是对儿子程波说的,可躺在床上的桂荣听了这些,脸上却有些发烫。

不表程波被父亲训斥结果如何,也不表桂荣以后偷吃东西更加小心。却说这英娥的老家有位同胞姐姐,名唤英蝉。她出嫁多年,没生过儿女,后将妹妹英娥不到三岁的小女过继过来,自己养育至今。说到世上这人和许多事也真有意思,有些还真让人想不通。那英蝉自收养外甥女后,没多久就生了双胞胎,几年后又添了一个女儿。家里儿女一多,农村生活水平又低,加之英蝉家劳力少,英蝉就想到了外地的妹妹英娥。这年秋播刚过,英蝉安顿好家里的事,就带着十多岁的外甥女向陕西而来。只因英蝉这一来,有分教程波家中起波澜,英娥依女再抖威。正是:少儿易信挑拨语,小女习惯嘴舌阵。

要知程波家中又生何事,英娥如何抖起威风,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