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洲忽然展颜一笑,眼里却殊无笑意:“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
林重淡淡吐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是吗?看来是老夫多心了。”
陈寒洲眯起眼睛,目光如电,仿佛要把林重看穿,体内腾起一股玄奥莫测的气机:“年轻人,来和老夫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
“老夫出三招,如果你能接住,那么从今往后,你与无极门的恩怨一笔勾销,彼此河水不犯井水。”
陈寒洲一只手背负于后,顾盼之间,宗师气度显露无疑:“当然,老夫也不会以大欺小,让你一只手。”
此言一出,登时全场哗然。
“什么意思?”
“莫非陈门主打算亲自出手不成?”
“陈门主是武术界中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德高望重,地位尊崇,应该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吧?”
“难说,毕竟那位林小宗师的实力有目共睹,若陈门主不出手,无极门内,又有谁能稳操胜券呢?”
“不是还有彭祥云和宫元龙两位副门主么?”
“丹劲大宗师的想法,我们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呢?安心看着便是。”
“虽然不知林小宗师与无极门有何恩怨,但无极门轮番上阵的做法,实在有损隐世门派的声誉……”
“嘘,别说了!”
大大小小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无极武馆内嘈杂得如同菜市场。
就在一片混乱当中,林重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我答应!”
方云搏闻言,脸色不由一变,努力站直身体,回头看向陈寒洲,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不解:“门主,您……”
他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言下之意很简单,就是不明白陈寒洲为何要阻止自己。
对强者而言,有时候尊严、名声甚至比生命更重要,倘若方云搏不战而退,那么众口铄金之下,必定颜面扫地,后半辈子再也休想抬起头来。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陈寒洲长身而起,沿着台阶缓缓走下:“认输吧,输给一个年纪轻轻就成就铜浇铁铸之躯的强者,没有什么好丢脸的,我无极门还输得起。”
方云搏脸上浮现挣扎之色,表情变幻不定。
说老实话,方云搏虽然被林重一举撞飞,受伤不浅,但犹有一战之力,并非毫无胜算。
然而陈寒洲的言语,却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将方云搏浇了个透心凉,令他的斗志瞬间熄灭。
以陈寒洲丹劲大宗师的眼力,都认为他输定了,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战斗下去?
认输,还是死战到底?
两种念头,在方云搏的脑海里激烈交锋,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林重冷眼旁观,不置一词,仿佛变成了局外人。
而周围人群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犹如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陡然爆发出巨大的声浪,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没听错吧?陈门主竟然让方云搏主动认输?”
“那个叫林重的年轻宗师,有这么厉害吗?他才多大啊,就练成了铜浇铁铸之躯?难怪敢独自一人挑战无极门!”
“炼体三大境界,钢筋铁骨,铜浇铁铸,金刚不坏,我苦修二十多年,至今仍困在钢筋铁骨的阶段不得寸进,跟他一比,一大把年纪简直活到狗身上去了。”
“今日过后,丹劲之下第一人的名头就要易主了,若是那位林小宗师能活着离开,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不断传入方云搏耳朵,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胸中波涛翻滚,迟迟无法做出决断。
愤恨、不甘、震惊、疑惑……种种情绪,一起涌上方云搏心头,若非对陈寒洲敬若神明,他甚至以为对方是在害自己。
陈寒洲一步跨出,便是两米距离,宛若缩地成寸一般,飘然来到方云搏身旁,嘴唇微动,声音凝成一线,在方云搏耳边响起:“方长老,你还在犹豫什么?”
方云搏双拳紧握,咬牙道:“门主,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