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么来了,瞧把你吓成什么模样了?”钟明巍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扶着炕沿儿,也爬上了炕。
“我想起来从前延禧宫里头的大宫女儿了,”阿丑一脸的惊魂未定,一边扶着钟明巍坐下,一边继续叨叨着,“我从前见到那起子大宫女,腿肚子就转筋,简直怕得不行,要是换成了万岁爷,那我岂不是得直接吓死过去?更别说是吃东西了!”
“她们从前都怎么欺负你的?”钟明巍瞧着阿丑的这幅模样,心里讷讷的疼,明明不想去揭阿丑的旧伤疤,但是却还是忍不住问。
“也没有怎么欺负我,可是我这人……天生胆儿小,但凡是遇到了厉害的主儿,心里就打鼓,”阿丑嘟囔着,一边取了帕子过来给两人擦了手,“一见到人家横鼻子瞪眼,我就吓得想跪下,”一边说着,阿丑一边难为情地去瞄男人,讪讪地道,“你说我这样的,是不是天生的奴才料?”
“所以,我但凡生个火、叠个被,你心里就受不了了?”钟明巍轻声道,一边拉着阿丑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至于钟明巍,他是真生气了,倒不是气阿丑,而是在气自己,阿丑口口声声说什么旁人家的汉子享福又指挥什么女人做事了,可是旁人家的汉子哪一个不得入田劳作、下河捕鱼的?他这样的自是没有耕田捕鱼的本事,心里本就不是个滋味,自然就天天地找活做,一则是想减轻阿丑的负担,二则也是自己寻找心里平衡,可是阿丑又替他委屈起来了,可是他到底有什么好委屈的呢?他就是喜欢做这些七零八碎的事儿,喜欢为这个家、为阿丑忙和着,这到底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别烧了,汤都要熬干了。”阿丑小声地提醒着钟明巍。
“哦。”钟明巍应声,一边用火叉拍灭了灶膛里的火。
“钟明巍,你……是不是生气了?”阿丑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钟明巍看着阿丑因为紧张而紧绷的唇角,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烦躁,他不喜欢阿丑这样小心翼翼的表情,他希望在他面前,阿丑永远都能雄赳赳、气昂昂地抬着小胸脯,相比于被阿丑这么紧张地仰视着,他其实更希望阿丑能心平气和地跟他平视、甚至于把他踩在脚底下。
“新年大节的,我生哪门子的气?”钟明巍无奈地抿了抿唇,一边铲了个贴饼子给阿丑,“快吃,吃完了咱们好好儿守岁。”
“嗯,”阿丑这才松了一口气儿,一边吃着贴饼子,一边含笑看着钟明巍,“你往年都是怎么守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