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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榕水村。
一行车队从公路上驶来,停在了榕水村的入口处,这车队虽然不是什么豪华车,大多数都是国产的,可是一看那些车牌,保准一个比一个惊人。
最前面的一辆,车牌号是在一串编号后多了一个警字,那是县公安来的警车。紧随其后的一辆车是县政府的公车,前面是县的代号加一串零,后面的编号是“02”,只要是稍微了解过官员车牌号有什么讲究的都知道,编号是“02”说明就是这个县里的二把手,也就是说来的这位,一定是青山县的新任县长。
再往后看,跟着分别有四辆面包车,车门上都分别印有几个新闻媒体的宣传图案,这是县城里的几大主流新闻媒体来了。
青山早报,青山人民报,青山晚报,青山都报。
车队停下,车门打开,新闻媒体的车上先涌出来一行人,手里把调试好的摄像机、照相机、闪光灯、麦克风都拿在手里,对准了前面两辆车霹雳咔嚓一顿拍。
警车和县政府的公车纷纷打开车门,两个男人从里面下来,穿黑色警装的那个男人健硕无比,穿着白衬衫灰外套的男人,斯文儒雅,两人俨然是完全相反。
余山戴着一顶庄严的帽子,不苟言笑地指着前方那条道路说道:“徐县长,这里就是榕水村了。”
徐笑生望了一眼村子,放眼望去,榕水村对绿色环境的保护非常之好,不管是道路两旁的竹林,还是远处山坡上树林,一看就知道这里的原生态保护得特别不错。
徐笑生看了余山一眼,点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就去村里看看。”
两人走在前面,后面的一群新闻工作者很快就跟了上去。
短短几天之内,县里的领导换了好几个,重要的几位领导更是换了个遍,原来的副县长被调走,原来的局长变成副县长,又从其他地方调来了县长和局长,现在青山县的格局可谓是翻天覆地。
他们今天是要全程跟踪报道这位新上任的县长所做的全部工作,要出一个专题。这对他们来说都已经十分熟练了,而且都很清楚,这新官上任肯定是要有点声音的,要不然的话县城的老百姓都不认识以后可怎么展开工作。
不过进了村子以后他们才蓦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徐县长挑的地方,正好是前天出事的村子呢?
却说徐笑生和余山带着一帮媒体记者刚进村,就迎来了村民们的热烈欢迎,不仅如此,榕水村的这近百老少,一看到余山后面的那些摄像机在闪光,便举着横幅大喊口号,什么欢迎领导光临检查之类的话。
“父老乡亲们,我是青山县新来的县长,在和前任的县长交接之时,我发现咱们榕水村备受关注,榕水村作为青关镇下的一个小村,却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得到如此迅速的发展,县里很看好,榕水村将来一定会成为青关镇,乃至青山县的一个代表村,所以今天我特意来实地考察一下。”
随着一番领导对村民的嘘寒问暖之后,徐笑生当着镜头的面对村民们说道。
在人群最后方,唐卓看着徐笑生,以及旁边的余山,点头微微笑了一下,这二人也都用眼神回应。
这一幕,就像是三只狡猾的狐狸在商量着怎么吃肉。
陈旧破败的危楼里,昔日的青山县副县长,刑侦队队长,坐在并不宽敞的出租屋里,享用着一桌虽然谈不上精致,但是香、味俱是称得上可口的家常菜肴。
这是唐卓给他们父女二人的饯行宴,预祝他们此去林城一帆风顺,仕途高升。
在一番把酒言欢,忆苦思甜后,各种啼笑皆非的经历浮现眼前。
唐卓喝了三分醉,看着醉的已经稀里糊涂,抱着红酒瓶坐在椅子上独自傻笑的钟小燕,他心里十分不舍。
而且他还想起了已经远在天边的林丝雨,比起现在对钟小燕的不舍来,对林丝雨更多的还是感到愧疚,在她走的那一天自己偏偏在参加霸下骨雕的拍卖会没能接到她打来的十几个电话,当时她心里一定比自己要难过。
唐卓又猛地拿起酒瓶,倒了满满的一杯白酒,狠狠的灌入口中,辛辣的气味随着鼻腔吸入肺腑,心道:“不能把她们一个个留在身边,自己实在是做的不够好,钟家父女俩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想要想在仕途上闯出一番成绩,好证明给他们在晋州的本家看,如果我在西南有着似云州王沐家那样大势,他们还需要向晋州的本家证明自己吗?”
这个念头很深刻的留在了他的脑子里,其实他并不是现在才明白,只是他一直认为,拉帮结派,组建势力会是一个极其麻烦的事情。
可他现在却忽然想明白了,就算自己修成神仙,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来说,所能起到的帮助并不见得有多大,因为世俗规则千年,早就在人们心里根深蒂固,暴力能把人折断,但不能把人折服,想让对手心悦诚服,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他。
而很显然的是,似林氏集团林家、晋州钟家这样走官商正路的,唐卓没办法打败他们,总不能一拳头把他们都给轰成肉渣吧?
“得有自己的势力才行!”
唐卓在心中狠狠地想道,再次拿着酒瓶给自己倒酒。
钟秉权却忽然伸手把酒抢了过来,他已经醉的有七八分了,说话的语速变得慢吞吞,道:“唐卓,你真的喜欢我女儿吗?”
“是的。”唐卓低下头,沉吟了三秒钟后,肯定地回答道。
之前他回答钟秉权这个问题时,还是被钟小燕半威胁逼迫着说的,那时他的内心并不坚定,但随着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他才确认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钟秉权虽然已经受到酒精的影响,神志模糊,可是心里却仿佛明白两次回答的不同之处,上次唐卓这么回答时,他笑的和颜悦色。
但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尽管因为被究竟所麻木的脸上做不出太多表情,但还是很严肃地道:“那你要努力,我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无能的人,虽说你还很年轻,但你仍然要努力,要争分夺秒。”
这番话说得就好像领导下达任务一般,让人啼笑皆非。
唐卓绷着脸,点头道:“我明白。”
钟秉权嘴里跟含着核桃似得,说话开始打轱辘,摆摆手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如果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没用了。”
“为什么?”唐卓好奇地看着钟秉权,这未来老丈人虽说已经醉眼惺忪一副随时要睡倒的样子,但那双眼珠子却狠狠地瞪着。
钟秉权大声道:“为什么?因为到那时,你已经慢慢的,自愿的接受了枷锁,没有敢于打破规则的勇气了。”
“趁着自己现在还年轻,有能力,不要怕动作大,只要有能力,就算是把天捅破了,也没关系!只有平庸无能的人才会担心天破了,因为他们一辈子都触及不到那个高度,所以只能安慰自己天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