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了一声,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走楼梯上到六楼,来到市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覃康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摆着一沓材料,正在聚精会神地研读。我走到他面前,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坐下说话。”
我坐定后感觉有点不自在,他匆匆忙忙把我叫上来又不急于安排事情,却在对着一叠材料冥思苦想。我手伸进兜里掏出烟盒,忽然觉得在这里抽烟可能不太合适,正准备把烟盒装进兜里时,覃康突然说:“抽吧,也给我一支。”
我连忙掏出两支烟,递给覃康一支,给他点燃火,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支抽了一口说:“覃市长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照做就是了,现在用不着跟我还有什么掖着藏着了吧。”
覃康抽了一口烟,忽然笑了一声,喷出一口烟雾,咳嗽了两声说:“你小子,总是满肚子牢骚。你的办公室都安顿好了吧,感觉怎么样?”
我点点头说:“感觉不错,市政府的办公室都有点沧桑感,透露出一股历史的味道,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覃康说:“以后你把主要精力放在市政府这边,尽快进入市长助理这个角色。虽然你现在还是财政局局长兼党组书记,不过财政局那边一般事务性的工作就交给几位副局长去做,只要把那支签字的笔掌握住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笑了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覃市长这次亲自提拔我,肯定有不少跑腿的事需要我去做,现在你可以分配任务了吗?”
8
中午在食堂的贵宾房里我先是摆了两桌,一张桌子坐十个人,主要宴请的是今天上午出现在我办公室的那些同事。我的本意是请大家热闹一下,意思意思就完了,但没想到后面来道贺的人越来越多,两桌根本坐不下,不得已又加了两桌,结果还是坐不下,很多后面来的人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别人吃。
这种场面非常尴尬,总不能像挤火车一样卖站票,我们在这边吃着喝着,让别人站在边上看着。我连忙命人把食堂大厅的小桌子搬进来,七拼八凑又凑了几桌,好歹把前来道贺的人都安顿坐下,这才如释重负擦了擦汗。
虽然饭菜看起来有点清汤寡水,显得有点寒酸,不过来道贺的人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进入这个磁场,大家也都不怎么在乎吃什么,能上前亲口跟我说几句话,敬一杯酒,他们就觉得自己总算赶上了这班车。
人一旦进入某种机制内,但凡有点追求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被权力中心边缘化,一旦成为一个别人眼里可有可无的人,那种感觉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因此今天只摆两桌是我的疏忽,试想一下,局里的领导都来道贺,那下面的人更得来,来与不来就成了一个态度问题,因此这顿饭才会出现一票难求的局面。
由于下午还有事,我只能用矿泉水冒充白酒,一一跟上前敬酒道贺的人碰杯。有职务的人都敬过酒之后,轮到一般职员来敬酒。我没想到,随梁心芝一块调到北城分局的谢珍居然也来了,她举着一杯啤酒笑意盈盈地上前,眼睛里都含着笑说:“唐市长,终于轮到我敬你了。”
我举起杯子笑了笑说:“多谢多谢,没想到你也来了,看来可真是个有心人。”
谢珍笑得有点小得意,她一口喝干杯中酒说:“我早就知道,您当副市长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没想到速度这么快,早晨听说后还是觉得有点突然。”
我解释说:“现在还算不上晋升,只是临危受命,帮我们的市长大人跑个腿,做点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