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大人了◎
后来路温纶发来消息,简觅夏说她们正在说事儿,明天再跟他讲电话。
其实根本无可说。唐钰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至于怎么离婚,向阳是否会同意,还在初步构想阶段。
简觅夏不忍再说了,揭穿那些让一个聪明女孩变得稀里糊涂的幻象,不过是拿一把匕首同时刺穿两个灵魂。
凌晨三点过,他们回到市区,简觅夏带傅禹回了公寓,拿出路温纶放在她这里的红酒,窝沙发上谈心。
傅禹先和母亲委婉地说起这件事,母亲问你怎么才会变好呢。傅禹说,我生下来就是这样。母亲说,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孩子。
傅禹因为要离京闯荡,和母亲之间的矛盾分歧愈加严重,随即傅禹是同性恋者的事情被父亲知晓了。傅禹的父亲是主刀外科手术医生,比母亲更加严厉、刻板。其实傅禹一直困惑,学医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种事,但更困惑为人父母无法接受自己孩子真实样子。傅禹逃离家庭时,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信不长,父亲回信更长,通过母亲传给他。傅禹读到第一行字就落泪,此刻拿给简觅夏看,简觅夏也掉眼泪。父亲的话令人痛心,诸如,“正常”、“变回”、“家庭”、“结婚”,他们对儿子还有幻想。他们只有幻想。
他们一直讲到早晨,趴在窗台看天光变化。天色从沉郁的黛蓝到宝蓝的过程很缓慢,然后会出现一抹温柔的、美妙的无法形容的蓝色,转瞬即逝,眨眼间天就亮了。
傅禹难得譬喻,这过程就像他们。
他们慢吞吞去睡觉。妈妈拿来的羽绒被正好用得上,给傅禹把沙发铺成单人床。
下午醒来时,傅禹已经离开了,行李还在,说明还要回来。简觅夏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张老师逼很紧,他今天就要当面回绝他。
简觅夏到底没深入接触过张缘觉,奇怪傅禹究竟为什么抗拒成这样。傅禹说,他不想为爱做0。简觅夏笑出声。是玩笑,他们的世界没有那么泾渭分明的界限,不过各自一些偏好。
洗了个澡,打开客厅暖气片,简觅夏坐在沙发靠窗一边看书。路温纶发来消息,问人醒没有,简觅夏回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你在家?”
“嗯,回来拿东西。”路温纶因接到电话在露台旁坐了下来。
两人看着彼此,一时无言。
“昨晚……”
“小钰……”简觅夏抢话说,“我们吵架了。”
路温纶昨晚就察觉出了,“怎么回事?”
好像比起好朋友,近似于夫妇间透漏秘密,简觅夏为之不太敢看他,“你不要告诉向阳,你保证。”
路温纶柔和道:“嗯,我保证。”
“小钰怀孕了。”
路温纶微愣,“什么意思?”
“她不要告诉向阳。”
路温纶反应很快,“她要打掉孩子?”
“五周,还不足以叫‘孩子’……”简觅夏有些艰难地说,“她要离婚,瞒着向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样就不用争抚养权了。如果要争,要打官司,小钰的情况……”
“还没到那一步吧。”
沉默片刻,路温纶说,“你劝唐钰不要?”
“嗯……”
隐约察觉出彼此话语中更深层的意味,简觅夏等待着路温纶发问,可路温纶只是说,“他们这个情况确实很复杂,不好说。”
简觅夏想要说什么,路温纶又冷不丁问:“你不喜欢孩子?”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