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觅夏收拢心绪,笑说:“一局定胜负?”
“好。”
黯淡蓝光下,路温纶握起拳头,骨节分明,很有力量美感。简觅夏轻轻同他碰拳,张手,指腹划过他手心。
“五……?”路温纶说。
简觅夏教他说,“五魁首。”然后叫暂停,把从一到十“全”的口诀数给他听。
两个人再度碰拳,这次路温纶也学会用指尖抚过简觅夏掌心,轻轻的。
“五魁首。”
“七仙女下凡!”
简觅夏蹙眉而笑,“你怎么还喊‘五’啊。”
“我输了。”路温纶淡然端起酒杯。
好像隔绝了旁人似的,简觅夏同路温纶比划着,你一杯我一杯。渐而勾起心底那点儿往事,想起从前失了势,那么此刻都要讨回来。
“行了。”最后路温纶挡下了简觅夏手里的酒杯。
“你怎么这个也比我会啊。”简觅夏气呼呼皱眉。
平常简觅夏在他面前总有些戒备,现在因些微醉意而忘记掩藏,格外娇憨可爱。路温纶不禁弯了弯唇角,“老师教得好。”
回过神来才发觉包厢里气氛静了下来,苦情歌一首接一首。唐钰竟也破天荒献唱,且是她从前不听的粤语,“看我没人爱,最后也没人爱,既然我这么恨,就为我补裂痕……”
简觅夏忙至点唱机前,把炒热气氛的歌都顶到前排。她不怎么听华语,听的也多是几乎不能唱的类型,找来找去没有想唱的,索性坐回去,同朋友们游戏。
散场时吐的吐,哭的哭。简觅夏不知怎么和路温纶一起了,稍有意识的一瞬,她发现自己驼在路温纶背上,哼着椎名林檎《loveisblind》。
夜深人静的马路上,路温纶没听见动静了,侧脸看身后人,脸颊与她轻轻相贴。忽听她说话,“谢谢你……”
她不断重复这句话,跟哼歌似的。
“别说了。”话语出口才觉语气冷然,路温纶无声叹息。
“你要带我去哪呢……”她薅他耳廓,无甚力气。
“你不要回家,我也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外边。你说我送你去哪儿呢。”
唇齿啮住耳垂,路温纶倏地僵在原地。好在还记得托紧她,手没松开。
“简觅夏。”
被叫到名字的女人吃吃地笑,“带我回家吧。”
路温纶心下微动,接又听见她轻声说,“不都这样吗。”
几乎是把人扔上车的,路温纶跟着跨进车后座,让代驾司机开回家。
简觅夏环住路温纶腰腹,路温纶掰开她的手,“我求求你正常一点。”
简觅夏仰头笑,因映入窗玻璃的光线微微眯起眼睛。
“你不可以这样讲。我很正常,我确定我很正常。”简觅夏一字一句地说,“我很努力了,保持你们的正常。”
方才梁幼初坐到路温纶旁边,讲了一些事情,诸如简觅夏找投资人,梁幼初一手二手介绍了不少,但最后都没结果。梁幼初说简觅夏看起来柔弱,别人都觉得好拿捏。
话说得隐晦,意指并非简觅夏太傲,大部分人确实不感兴趣或看不上,可也有人假意应承着,另有目的。
路温纶当时就起火了,现在听到简觅夏说这些,只觉得要疯。这些年他已经学会控制情绪,他不能和她计较,和她一起发疯。
简觅夏在国外,又回来,经历了太多他难以想象的事情。起初她和他说钱的事情,那般难以启齿,是否就是顾虑到两个人的关系,她不愿在他面前像在那些人面前一样,无地自容。
原想是成年后简觅夏放得开了,一个成年人夜场娱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现在想想,简觅夏对赌酒游戏烂熟于心,会和男人玩欲拒还迎的把戏,是否是一种警觉,一种对自己的保护,甚至是逃逸。
“我还是有点幸运的,”根本分不清置身何处,不顾还有别人在,简觅夏口齿不清的话佐证了路温纶的猜测。
“那么多次没一点事。只不过有一次,有人约我到酒店……很正常嘛,我也帮前辈订过酒店,他们去谈事。离家也不远。我揣了把美工刀,就这么逃了出来,后来进了警局也没留案底。”
“还敢告你?”
简觅夏埋在路温纶怀里,轻笑,“不都过去了么,现在好了。我说谢谢你。”
路温纶心沉海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