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肃看着他,眼神特别柔软,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轻飘飘暖呼呼的整个儿包住了苗安,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苗安的头,大拇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地蹭着。
被那个眼神看得心里也柔软起来的苗安并没有介意莫肃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眯着眼睛感受着莫肃手上的温度,像是一只午后犯困的小猫,嘴里又小声道:“以后你得伺候我。”
“嗯。”
“要听我话。”
“嗯。”
“……”
说着说着,本来就小的声音变得更小,最后就听不到了——苗安沉沉地睡了过去。莫肃凑过去,亲了亲苗安的额头。
明阿么见没什么事了,便回了家,秋阿么把孩子哄睡后放到床里侧,也和悠悠容澈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刚刚成立的一家三口。
周围很安静,可能是大家都睡了,他们家又在村子边缘,莫肃能听见油灯的灯花燃烧时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苗安和宝宝平稳的呼吸声,确认两个人都盖好被子后,他倚着矮柜坐在床尾,痴痴地看着熟睡的两个人。
真不可思议,莫肃摸了摸鼻子,他和苗安真的有孩子了,自己真的做爹了,总觉得像做梦一样。这么想着,他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嘶,看来不是做梦。
虽然累,但第二天苗安醒的却很早,比平时起床都早,刚睁开眼,便看见坐在床尾的莫肃,正低着头睡觉,可以听到轻微的鼾声。
怎么不躺下睡?苗安扭头看了看床上的空间,如果挪一挪,肯定能睡开三个人。他刚要起身腾个位置,身体还没离开床就又龇牙咧嘴地躺了回去。
好疼!浑身都疼!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去叫柳大夫吧?”莫肃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看苗安地表情心里马上警铃大作。
“我没事儿,就是没劲儿。”苗安哭笑不得,“你帮我挪挪吧,往里点儿,你也躺下睡会儿。”
“不用了,你接着睡就好,我不困。”莫肃说着,把苗安的手都塞回被子里。
还不困?黑眼圈都出来了,苗安开始艰难地蠕动,“行,你不帮我我自己来。”
莫肃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地把娃娃和苗安都往里挪了挪,腾出一个人的空来,然后躺下隔着被子抱住夫郎,“可以吗?”
苗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莫肃没顶住那个眼神,又起身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再次抱住苗安,“可以吗?”
苗安还是没说话,不过凑上去搂住了莫肃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我怎么没听到咱儿子哭?”苗安抬头问道。
“秋阿么送来了羊奶,给他吃过了。”莫肃把人按进怀里,直接看着的话很容易按捺不住。其实孩子晚上哭过好几次,但是苗安睡得沉没有听见,都是莫肃笨手笨脚地喂的奶换的尿布。
“那就好。”确认儿子睡得十分香甜,苗安的困意也再次袭来,“我们再睡会儿。”
“好。”莫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
很快,莫肃和苗安又都进入了梦乡。
“柳大夫!”
莫肃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炸响,柳大夫正在桌前写药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纸上就多了个墨蛋蛋,唉,他叹了口气,放下笔走出去,这个莫小子,平时怎么戳都没反应,一扯上苗安就跟点着的爆竹似的,现在是大白天,总不会又来问房事吧?
刚开门,莫肃就抓着柳大夫的手往外跑,可怜柳大夫一边凭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后撤,一边道:“别急别急,怎么了啊?喂,我药箱还没拿呢。”
已经拉着人奔出十多米的莫肃赶紧刹车,掉头再往回冲,嘴里快速解释道:“小安肚子疼,这次和之前不一样,可能是要生了。”
“哎哟,这可得赶紧的。”之前在屋里,柳大夫只听见莫肃催命般的喊声,没听清到底是什么事,算算日子,苗安也的确到时候了,“快,去请明阿么,先准备着。”
莫肃闻言便朝村子的另一头跑去,明阿么稍微懂点医术,不知什么时候起,村子有生孩子的都去找他接生,甚至笑称他为“崽阿么”,明阿么倒是也不负众望,接生技术越来越好,镇上都有来请他接生的。
这边,柳大夫急匆匆收拾了药箱,一路小跑赶去苗安家查看情况。
到的时候悠悠已经开始烧热水,容澈正在床边照顾苗安,苗安眉头紧皱,汗水已经打湿了额发,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显然肚子还在痛。柳大夫快步走过去,开始把脉。
“怎么样?”容澈帮苗安擦了擦脸上的汗,盯着柳大夫问道,苗安也转过头来看着。
“的确是要生了。”柳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拿了几片野山参出来,“莫肃已经去找明阿么了,很快就来,你放松心情,到时候如果觉得力气不够了就含着这个。”
苗安艰难地点了点头,心里是各种放飞奔腾的草泥马,这种桥段他可是只在电视剧上看过,当时还煞有介事地讨论哪个女演员表演得逼真,哪个表情不到位,结果,天道好轮回,借他多少个脑洞他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要真刀真枪地体验一把生孩子。
“水已经烧好了。”
门外响起悠悠的声音,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不过马上苗安就知道了,因为莫肃紧跟着就冲了进来,不过后面还跟着悠悠和一位面容和蔼的阿么,瘦瘦高高的,显得很精神。
“小安,明阿么来了,你要坚持住。”莫肃抓着苗安的手道。
苗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怎么听着就跟自己马上要撒手人寰了一样,如果不是手得攥被子,他非得敲莫肃的脑壳不行。
明阿么拍了拍莫肃的肩膀,话却是对大家说的:“先出去吧,你留下来帮忙。”
说的是容澈。容澈当然表示没问题,不过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担心,自己不会帮倒忙吧。
“走吧。”这次换柳大夫拉着莫肃往外走。
房门一关,三个爷儿在院子里面面相觑,莫肃搬了凳子来让柳大夫歇着,自己却闲不住,绕着圈儿走来走去。
虽然疼,但苗安却倔强地一声不吭,总觉得叫出来太丢人了,明阿么见他把被子都快抓破了,好几次跟他说喊出声来,可以转移转移注意力,但苗安都只是笑笑就算。正因如此,外面的人基本听不见什么声音,急得莫肃三不五时就趴在门上听动静,隐约可以听到苗安隔一会儿才传出的闷哼,这比大声喊疼还让他觉得难受。
阵痛一直持续到天黑,期间秋阿么得到消息也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掌灯时分,容澈出来换热水的频率变快,苗安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莫肃啊,你别转了,我头都晕了。”柳大夫揉着额头道,“放心,脉我把过了,好得很,先过来坐坐吧。”
“我坐不住。”莫肃摇摇头,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房门。
唉,柳大夫叹了口气,这小子,就是头倔驴,这么想着,又觉得好笑,就是头驴,也是头重情义的好驴啊哈哈。
“啊!卧槽!”
苗安隐忍的声音突然拔高,后面还跟了句粗口,吓得莫肃一激灵,身体比意识先行动,几步窜到了门口,看架势是要硬闯,这时门正好开了,容澈神色匆匆地端着一盆水出来,莫肃一见里面水是红的,更顾不上许多了就要往里走。
容澈赶紧侧跨一步挡住他,盆里的水晃了晃差点溅出来:“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