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我保护你

“哥哥，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好不好？”

“好呀，哥哥等你长大。”

偌大的院子，樱花纷扬，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仰着头，对那个弯着身子，冲他温柔笑着的男人说话。男人抬起手，宽大的掌心落在他的脑袋瓜上，轻轻揉了揉他的发。

“啊渊，你一定要成为出色的镇灵师。”离三泽的话像一根针，刺入了离九渊记忆最深处，闯入了神龙的脑海里，将两人的记忆交融成一片。

在那一片混沌里，离九渊看见了神龙的记忆，神龙和一个男孩坐在一起，那个男孩问他。

“神龙大人，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寂寞吗？没想过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小孩坐在灵域之城的城楼上，晃悠着两条腿，望着远处飞舞的灵和沙漠。

“我能去哪里呢？就算去了，又可以去看谁？没有人会来这里，也没有人能从这里走出去。”神龙坐在男孩身旁，他的红袍在风中轻扬，一头及腰的长发月光般的白。

“包括我吗？我也走不出去吗？”男孩抬头看着神龙大人，眼里冲满了疑惑。

神龙大人摇摇头，太息般的眼神望着远处的沙漠龙卷风，道：“你想出去的话，我送你离开，但离开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于是时间一转，那个男孩握着剑，以维护人类社会和平为由，逼迫神龙交出镇灵珠。

“神龙大人，如今灵域之城的灵大量涌入人类社会，你作为首领却不闻不问，既然如此，就交出镇灵珠。”

离九渊看不清神龙记忆里的那个人的脸，他隐约觉得那个人有些熟悉，虽不曾见过，却似曾相识。

“人类，果然都是无情无义的，一旦自己的种族受到威胁，便可以忘恩负义。”神龙大人深深地叹息一声，眸底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他不恨，不生气，只是感到悲凉。

“你救了我，养大我，我感激你，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量恶灵涌入人类世界，一旦平衡被打破，外面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灵域之城的灵。”男人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却仍指着神龙大人，“神龙大人，我是在保护你，保护灵域之城的灵，所以我希望身为首领的你，可以妥协一次。”

神龙闭上眼，长长叹息，负手而立。

“凭你杀不了我，你也不会真的动手。”神龙侧目后视，对那个始终没有冲过来的男人说道，“你是我养大的，我不会和你动手，我知道是那群人类逼迫你来找我，既然来了，拿不到镇灵珠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神龙大人……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男人握着剑的手缓缓放下，他的眼逐渐湿润，可却没有露出泪水。

“果然不该对人类心软的。”神龙自言自语地说着，随即化成了一条白色巨龙，腾跃而上，在灵域之城的上空嘶吼咆哮。

淡蓝色的镇灵珠从它口中吐出，缓缓地落在了男人的面前。男人急忙伸手去接住镇灵珠，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拿走吧，从今往后，不要再来了，我与你恩断义绝。”神龙如同一道飞舞的丝带，在灵域之城的上空飞过，渐去渐远。

离九渊看到的画面也在这里中断了，他透过自己的瞳孔，透过神龙大人的意识，看着表情惊恐的胡小龙。胡小龙就和神龙大人记忆里的小孩一样年纪，看着天真可爱，让人不舍伤害。

可惜孩子都会长大，人的初衷容易改变，有时的转身离去，便是永别。

想到这里，离九渊看见了囚禁在自己身体里的神龙大人，这一刻，他们像是在一个完全与外面隔绝的，静止的时间里。

“你看到我的记忆了。”神龙大人侧目而视，神色宁静，却有一丝不甘和哀愁。

那种眼神，虽然冰冷，却透着寂寞，让人忍不住心疼起来。

“你也看到我的记忆了。”离九渊回答道，于是神龙大人苦笑，不知道呢喃了一句什么，转身便化成了白色灵丝消散而去。

“离九渊，若你也让我失望了，我便再也不手下留情了。”神龙大人消失后，这句话却在离九渊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他不知道神龙大人说这句话的含义，因为等他回过神时，时间已经开始流动，他的双瞳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且身处现实中。

他看见神龙大人掷出的白鳞已经快要触碰到胡小龙，他一怔，却来不及阻止。

然而，白色鳞片忽然化成光消失了，温柔的光辉轻拂过胡小龙的发梢，消散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