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他的确有着丰富的比武经验,但是能站上世界大赛的舞台并且走到分武种赛的,哪一个又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他引以为傲的优势在这里荡然无存,与此相反的是他十八般武艺种种精通却没有哪一种能称之为最强的打法,在分武种赛里一场更比一场相形见绌。
“第一次失败以后,我对自己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但是我没有觉得学很多种武艺令自己变得更强的思路是错的,我还是认为大约是我自己天资太差了,没法将自己学来的各家所长糅合在一起。”冯杉说到这里,有些自嘲叹了口气,“我于是又花了三年时间,重新捡起了被我放下很久的棍术,在这三年间我真一心以为自己是拼尽了全力,但是我第二次败在分武种决赛场的时候,才想明白其实我心里始终带着一股怨气,我手里练着棍术,但心里老想着一根棍子恨不得把我学过的所有最厉害的招数全部使出来,我想融各家之长于大成,但是我……”
“但是你到头来却哪一门也没能练到最强,包括棍术,你通通都非常尴尬的失败了。”林玦非常客观的说出相当难听的总结。
冯杉却一点不怒,点点头道:“我的确是,所以你说小聂门门都强的时候,我就对他很感兴趣。等他和齐幼打过一场,我就更感兴趣了,因为我看得出他刚才使出的棍术里也绝不单单只是棍术而已。”
他这话明着是夸聂争,林玦听完以后却很不高兴:“你是在暗示我家争争也跟你一样,五花八门太多了,即使去了世武也走不远吗?”
“我什么都没说。”冯杉笑着看聂争一眼,“我就是想跟他比一场而已。”
而他之所以说要由他来定这场怎么比,那是因为他想要比的并不是拳术、棍术又或者其他武术之中的哪一门,更因为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跟聂争比一比谁的功夫更高。
他想比的是两人究竟谁更“五花八门”。
毕竟他这些年守着长宁武馆专注棍术,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特别“五花八门”的人了。更重要的是,他其实依然没有放弃过集“五花八门”之长以登顶的想法。
长宁武馆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武馆确实从建馆之初就以棍法见长,到十多年前没落了,等到冯杉接手武馆以后,这才又慢慢兴盛起来。但奇怪的地方在于,冯杉确实从很早以前就挂着长宁武馆弟子的名号,可他本身却并不以棍法见长,当年他接手武馆以后,不少人都以为长宁终于是独门功夫难以支撑,准备要转型了,冯杉却偏偏在这十年间,依然大力扶持他本身并不擅长的长宁棍法,并且也确实令它再一次迸发出光彩。
“我感觉你和我有点像。”冯杉倒掉聂争杯子里的冷茶,重新为他续上热茶,“我最早的时候,大约十岁上下吧,那时候我也单单学习棍法,学得应该算很好?当时我的老师、也就是武馆上一任的馆长云响云馆长,他说我好好练下去,以后大约有望振兴我们长宁武馆。那个时候,我们长宁挺落寞的,几乎都快从三十二武馆掉出来了,老师一心让我专研棍法,只可惜我那个时候目标却不仅仅是当一个武馆的馆长而已。”
聂争心里一动:“您的目标是什么?”
冯杉看着他,半晌笑了笑:“我想看看最顶端的风景是什么样的。”
聂争睁大了眼。
难怪!
难怪冯杉听到他想要参加世武的话也习以为常的样子,听他放言要打败他也不以为意,这个看上去就差没把“热爱世界和平”几个字写在脸上的中年大叔竟然也曾经想要成为世界第一!
林玦闻言,脑子里则先是叮的一声响,想着自己这回还真是找对了人,转念一下却又觉出不大对,插嘴问道:“看来冯馆长你实力不怎么样啊,我翻了那么多新闻也没翻到过你曾经参加世武的消息,您这是初赛都被刷下来还是怎么的?”
冯杉摇了摇头,脸上始终带着点笑,笑容里又有些骄傲和怀念:“我总共参加过两届世武,第一届在分武种赛中间就被刷下来,第二届最好的成绩,打到了分武种决赛的棍术组第二名。”
林玦哇地一声过后,立时警觉:“你实力这么强还让我家小和尚听你的,这是明摆着要欺负他?”
神也是她鬼也是她,冯杉又不禁给她逗笑:“刚才大言不惭说着小聂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通的不正是林小姐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