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鲁国侯夫人最有福气啦,儿子们卓尔不凡,儿媳个个能干懂事……让人好生羡慕!”又一命妇加入她们这一小撮人中。
侯爷夫人笑看对方,凑趣道,“比福气,你的也不浅啊。如今孙儿绕膝,家中很热闹吧?”
“热闹?屋顶都要被这群孩子吵翻啦!”
众妇闻言齐笑。
这妇人见气氛合适,赶紧拉住鲁国侯夫人的腕子,“好姐姐,不知我能不能有这个福气——请你和你家老三儿媳来我府中做客?不瞒你说……我家长孙才入京师学堂没几日,就听同窗们说有位学兄吃了一味叫做‘拔丝开心果’的小食,酸酸甜甜的,十分有味。这孩子喜甜,让人多番打听,终于知道这小食是从将军府传出来的。”
“哟!我家小七也听说了一种好吃又没见过的糖……”
妇人们叽叽喳喳,竟先后说出三四样大家都没听过的食物名字。
处在当中的祁璐听得眉毛微微一挑。
她们所说的这些,确实出自将军府,是她教新厨子做的,一为教诸正画画,二为给两个半大少年添点趣味。只是她没想到,这两小家伙居然把家里的吃的带去书斋馋同窗们……
“虽然伏天已过,天气不似夏日燥热,可仍然不宜吃太多甜食,切不能因为孩子们贪吃就纵容他们,否则伤了身体,患了疾病,厨子可不负责给他们诊治。”严敏莉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传过来。
方才还热闹开怀的一众妇人都略显讪讪,沉默下来,宛如这周围原本开得绚烂的菊花,猛地被一阵强劲北风刮过,有些颜色凋零。
和鲁国侯夫人交好的几位虽然也不喜被严敏莉这样泼冷水,可她们终究是长辈,不好当众和一位小辈过不去,再者谁都还要卖个面子给太医令的。
祁璐眼观鼻、鼻观心,发现众人都不言语,便施施然勾唇一笑道,“人食五谷杂粮,怎有不生病的?要是做厨子的能兼顾得这么多,大概我们今日就不会在这里见到严小姐你了吧?”
这个巧舌如簧的妇人!
严敏莉在心里发狠,面上依旧春风和煦,“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诸位夫人,沈少夫人何必这么着急替厨子说话?难道沈少夫人是后厨出身?”
大魏女子多以女红出彩为荣,条件更好的人家还会给小姐们教授琴棋书画——但鲜少有人因为炊事方面出众而沾沾自喜。
严敏莉正是揪着这点,自鸣得意地认为可以踩中祁璐的痛脚。
“佛曰,众生平等。厨子也是靠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不偷不抢、不坑不骗,我为什么不能替他们说一句话?莫非严小姐每日吃着厨子费心做的饭菜,却不知感恩,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祁璐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傲慢不已的严敏莉,“若真是这样,严小姐还是应该多在民间走走看看的。眼睛长在头顶上,走路容易摔跤,这么年轻就摔伤了,将来还如何当一名优秀的女医?断送自己的锦绣前程不说,还辜负了太后娘娘的厚望。”
我怎么样轮不到你这根葱来教!
严敏莉压下心头火,假笑回击道,“听沈少夫人此言,便知道你当真是对医术一窍不通呢!女子的病症都只能关起门来说,谁会走到市井街头问询!不过沈少夫人专精于烧火做饭,不懂也是正常的。要是医术这么好学,那女医也不会这么凤毛麟角了。”
“我竟不知道学医此事对严小姐来说居然这么难!”祁璐语气夸张道,其中还夹杂了一丝丝同情的味道,“我虽不敢枉称自己通晓医理,但一般什么食物有什么用途,我还是很清楚的。就比如‘拔丝开心果’,内为苹果果肉切丁,外裹糖油。酸酸甜甜,饭后吃正好促消化,午睡醒来吃又能提神醒脑。熟的苹果不属生冷之物,哪怕是肠胃积弱的病人也可以少量食用——它难道不比那些开胃的苦茶汤要更易让人接受吗?
“再说,是药三分毒,如果能靠饮食或药膳调理好身体,何必动辄就抱着一煲苦药,捏着鼻子逼自己喝下去?当然,我这么说并没有否定医者和药物的意义。病了就好好吃药,这是病人该做的事。没病时更要注意保重身体,身体是一切行动的前提和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