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璐当下以为他又要跟自己闹着玩,准备意兴阑珊地收起诸正的画,明天再研究,可沈鸿禹并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夫人问了我,我答了,你对我这答案不满意就说不满意,为何要叹气?”沈鸿禹这下真的有意见了,“为夫不如这张画重要?”
“不是……”祁璐愣了愣,“你刚刚说‘无情’,是指这幅画?”
“当然。”沈鸿禹板着脸,嘴角微微向下垮。
祁璐忙用双掌抱握住他的左手手腕,“是我误会了,沈大将军宽宏大量就不要计较啦。快说说,这画怎么就无情了?”
“虽然他画的这两个人物,一看就知道是谷生和金武师。但光是像没有用,谷生真正在和金武师较量时,身体肌肉不该是这个状态,面部线条也不该如此。这样的画作,随便哪个学过画画的人来我们府上练武场看一眼便能画出,并无独到之处。”
祁璐出神沉思。
沈鸿禹快步走回房中,从祁璐的画架边信手拿起了一幅她画的小食图。
“夫人的画就不同。一道菜、一块点心算不上有血有肉的生灵,说它们有情无情似乎是故作文章,但实际上从画里是能看出作画之人是否用心动情的。”沈鸿禹指着纸上青花瓷碟边零落的桂花末,“夫人好吃,所以夫人即便不亲自下厨动手,也能对做吃食的细节了然于心,这就是情。”
祁璐大概明白了。
隔日,她命素锦把那被通缉的三名泼皮的画像拿来,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看了半天。
她画的这三个泼皮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即便是她自己现在再看,也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平庸的五官里所透出的穷凶极恶。
仿佛透过这张画像,就能看见他们踢打暴揍来福时那狰狞的样子……
“所以……”祁璐失神喃喃。
所以,画技如何不是重点,重点是作画的她当时是什么状态,怀有怎样的情绪,想达成何种目的——这些才是她真正的能力所在。
这天赋异禀或许叫“心想事成”,或许叫“点石成金”,这都已无所谓。她擅作画,作画时能最大程度地集中精力,所以她所画的都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