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人哄笑起来,王二也跟着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有人丢了一锭银子到另一边,冷声道:“大公主今年会找到驸马。”
这本就是朋友间的玩笑,有人如此认真地丢这么多钱进来,还是吓傻了王二,他们抬眼,却见是个面目极其严肃,眉头紧皱,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的男子,他身后站着个同样没什么表情的男子,那男子虽然只穿着普通的青色长袍,但身上的贵气叫人难以忽视。他生的极其好看,没错,是好看,几乎可以称之为貌美,只是那双眉眼太过锐利,倒也让人无法将他与女气联系在一起——
王二在市井中摸爬打滚多年,见状立刻道:“我们只是开玩笑,抱歉抱歉,这银子我们是决计不能收的。”
他很有眼色地将银子还给开头那人,又踢了朋友一脚,让他将布匹收起来,黑衣男子看着煞气十足,但还是后头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更可怕一些——
大家眼观鼻鼻观嘴地等待马市开门,负责马市开门的几个衙役已到了门口,正慢悠悠地等着要打开门。
王二不住地偷偷往后瞥。
忽然一个看着文质彬彬的男子从后头跑了过来,他看着十分慌张,走到那青衣男子身边,喘着气道:“醒了。”
青衣男子一顿,道:“谁?”
文质彬彬的男子傻了傻,道:“当然是那位……”
他没有往下说,但青衣男子显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他点头,也不再管身后马市大门已开,毫不犹豫地大步往外走去。
所有人都在往马市里冲,只有他带着那黑衣男子往外走,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王二挠了挠头,心想真是一群怪人……
由二皇子容景祺起的头,王亲贵族们归还猎场与牧马场的风气轰轰烈烈,但凡归还者,往往在其他地方会得到足够的补偿,轻则金银珠宝,更有甚者,小辈加荫升爵。
虽长久地算下来,这一点点恩惠与补偿是决比不上牧马场与猎场的收益的,但皇帝的态度很明显,故而除了与魏国公交好的王公贵族们,大多索性上交了牧马场与猎场,以免将来被强行征收,反而后患无穷——就如同这次的洪家,被抓到了把柄,两个小辈入狱本也就罢了,竟还不择手段地想要找负责彻查此案的七皇子容景谦报仇,不但让容景谦受了轻伤,更导致随行的康显殿被一剑从背刺到心口,差点被捅了个对穿,险些丧命,后来虽然人是救回来了,但始终昏迷不醒,以至于皇上心疼不已。
孟家因被怀疑涉及此事,全族遭流放,而洪家因为庄妃的苦心哀求,说此事洪家长辈毫不知情,洪则鸣和几个直接参与此事谋划之人则在菜市被当众斩首,就连尸骨也不能收入洪家,只能丢弃于乱葬岗。
敬贵妃被剥贵妃之职,贬为敬嫔,不再掌管六宫,但因为洪安仍驻守贺州,洪家与洪则鸣案无关的人,仍是继续在朝为官,只是更为谨小慎微,洪家元气颇伤。
而因为魏国公始终对苍和猎场之事报以沉默,原本颇得皇上喜爱的兰妃也未能执掌六宫之权,而容景兴在颢然猎场与贺州似乎表现的不错,其母妃柔妃又素来安分守己,一时间六宫之权便落在了柔妃手中。
但并非只有柔妃一人——四皇子那位向来青灯古佛的母妃淑妃,也终于从幽寂的佛堂中出来,同柔妃一道打理起了后宫事宜。
淑妃愿意出来,全因四皇子的病逐渐好了起来,众所周知四皇子三岁那年冬天落水后身体便始终不好,连走路都不便,偶一吹风便会咳嗽连连,动辄卧床难起,淑妃为了四皇子,十余年来不轻易离开佛堂,整日茹素念经,就是为了祈求菩萨保佑四皇子的病快些好起来。
四皇子一直在调养,身子确实一日日好了起来,只要注意一些,总不至于那么轻易病倒,只是腿脚始终无法行走,直到春季时,平良县主母亲阿娜尔的一个侍女从合坦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说是将一些阿娜尔公主遗留的饰物给翻找了出来,想着阿娜尔唯一的女儿叶潇曼到了适婚的年纪,想要将这些饰物都给叶潇曼当做嫁妆。
这侍女来了以后,叶家对她十分礼待,并未让人直接离开,相反还要她多留了一段时日,恰是因为这段时日,那侍女听闻叶潇曼提及,宫中自己有个友人,乃是一位皇子,只是腿脚极其不便,让叶潇曼始终挂心。
侍女听了后,竟说合坦有个秘方,可以治疗腿疾,需以几位名贵的药材熬成药汤,每日以之泡澡,最后她写了两道方子,一个外用,一个内服,如此过了三四个月,四皇子竟当真逐渐可以下地走动,起先最多只能走个十来步,后来只要下人虚扶着,已可以一口气走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再好好休息片刻,又可以重新站起来。
皇上也是欣喜不已,说要好好嘉奖那位合坦侍女,但叶潇曼说人已走了,于是这份嘉奖便落在了叶潇曼头上,皇帝问她想要什么,叶潇曼却始终什么也没提,什么也不要。
好事大约总是接连而来,颢然猎场的事情处理的十分顺利,之前一批在肃州地区过的极为艰苦且常年闲着,几乎要开始种地了的士兵们转到了颢然猎场中来,被编入了蓝山口、贺州与青州,而从颢然猎场和各个大小猎场挑选出的战马,也在稍加训练后,送往了边塞十三镇,大大的缓解了骑兵供马的压力。
七皇子容景谦不但列出了让人信服的归还猎场的补偿条款,更是在半年内走遍数个马场与猎场,将如今已归还的猎场做了一个总体的仔细归还,写明应当负责的事宜,和应当入驻的兵马,甚至连哪里的兵该掉往哪里,都做了详细的规划,上奏给皇帝作为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