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北的表情有些为难到:“既然嫂夫人要留下,那便要有些心里准备,解毒时,萧远将会遭受极其痛苦的过程,届时定莫要吵到萧远,否则他心性一乱,便就完了。”
他的表情严肃,叶静璇的表情更加严肃。
她本以为自己能够承受的住,可当看到萧远痛呼出声时,她的心几乎比这还要疼。
只见他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浑身满是虚汗,一直驰骋沙场的他受过太多的苦难,可此刻的疼痛竟连他都有些承受不住,可想而知会有多疼。
叶静璇一直忍着让自己不发声,她不断的擦拭着萧远额头的汗珠,不多时,只见萧远的全身开始发烫,她求助似的看向尚北,只见尚北的表情认真严肃,注意力极是集中。
整个解毒的时间约莫过了一个下午,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体温终于渐渐降了下来,末了腹部忽然有东西开始剧烈的蠕动起来,这情景叶静璇再熟悉不过,萧远之前毒发时便是这样的症状,可还是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静璇心急如焚,却丝毫不敢打扰到尚北,那东西不断的动弹着,只见它从腹部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上移动,直到接近喉咙出,萧远的双目通红,忽的吐了一口黑色的血出来。
那粘稠的血被他偏头吐在了地上,末了他整个人忽然无力的往前一倒,栽在了叶静璇的怀里昏了过去。
尚北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轻道:“好了。”
叶静璇这才回过神来,忽的发觉脸上不知何时哭的满是泪痕,她抱着萧远冰冷的身体,问道:“蛊毒已经解了?”
她的声音有些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的颤抖,只见尚北点了点头,似也累的够呛,直接坐到了床边,轻道:“解了是解了,可我师傅给的解药亦是一种毒药,他的身体被腔内雀这么一摧残,体内定然已经残破不堪,怕是还要虚弱一阵子才能彻底恢复以前的状态。”
叶静璇点了点头,只要他的性命还在,一切都没有问题。
除死无大事。
只见尚北又弯下了腰,在萧远吐出的那一口黑血里翻着什么,叶静璇有些奇怪,好奇的看了过去。
却见尚北从里面翻出了一个指甲大小的黑色物体,末了放在眼前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那是什么?”叶静璇不禁问道。
尚北笑了笑:“这就是腔内雀,蛊虫的原型,出了体内便就死了,我师傅特地命我将它收起来给他拿去研究一番。”
叶静璇听罢,不禁皱了皱眉,或许这就是学医之人的怪癖吧。
萧灏微微眯起凤眼,目中尽是冰冷:“有一些流寇倒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为何那些流寇忽然声势壮大了起来,此番又牵扯到了母后,父皇一直在找机会对母后家中势力进行削弱,若是知晓了此事,必定会借此机会动手,母后万不可因小失大,区区一个江北而已,等儿臣登基,这天下不都尽在儿臣之手。”
皇后听罢,疲惫的目中终于再次燃起了光彩,她叹了一口气,末了道:“灏儿说的有理,是本宫太过偏激了,不过此事必定是萧远从中作梗,那个小杂种,日后本宫定轻饶不了他!”
萧灏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起来,他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用力的攥成了拳头,心中的怒气也不小。
他一次暗杀萧灏不成,此番又让皇后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叫他如何不恨!
萧远却是一石二鸟,既让皇后吃了个哑巴亏,又让江北的兵权微微松动了几分,唯一的遗憾便是江北一些地区被那些流寇涉足,虽损失并没有上报那么惨重,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此计虽成功,叶静璇却也开心不太起来,在皇宫中各种黑暗的争斗之中,玩弄权术所殃及的只有无辜的百姓,为了促成此计,那些流寇在萧远的纵容下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虽然他一次都未去过江北封地,可他毕竟有着江北藩王的身份,此番牺牲了不少子民,叶静璇却比萧远更为难过。
虽知晓有得到就必将会有失去,何况还是皇家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不管怎样,牺牲了无辜的人就是牺牲了,不管有着怎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实都要残忍的多。
不管是有硝烟的战场还是看似和平的城镇,无辜的百姓都免不了被牺牲的命运。
萧远向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牺牲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百姓,换来扳倒皇后的结果,那实在是再划算不过。
可又或许是和叶静璇相处久了,他嘴上虽不说,可还是不免会为那些牺牲的人感到惋惜。
在宿文帝派去监视的人的指挥下,只听命于萧远的焰隼军众人将那些流寇被尽数斩首,皇后的势力也大部分都从江北退了出去,宿文帝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既保全了皇家颜面,又逼的皇后收回了势力,心中对萧远赞许的同时,也更加忌惮了几分。
萧远向来知晓宿文帝的心思,也不太在意,左右他向来不相信于他,多几分猜忌少几分猜忌,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事情一结束,那安入画便立即被打入了王府的地牢里,叶静璇念着她也只是受人指使,便准备亲自前去审问。
王府的地牢相当狭窄,一般只关押一些罪大恶极的人,极少会使用。
里面阴暗潮湿,迎面扑来一股发霉的味道,只见那安入画一看见叶静璇,便发了疯似的扑到了她的脚边。
她的一席蓝衣无比脏乱,有的地方还被划开了洞,她的头发凌乱,脸上尽是肮脏的印子,全然没有往日那般温婉的模样,她的四肢皆被锁链捆绑住,离叶静璇不过分毫,却怎么也碰不到她,一旁的司夜仔细的护着,只听那安入画哭道:“姐姐,入画知错,入画什么都招,还请姐姐在王爷那求求情,入画还不想死啊!”
叶静璇的心向来极软,司夜搬来了椅子,她缓缓坐下,末了道:“我且听你解释,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安入画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忙开口道:“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命我给王爷下蛊毒,因我自小身子极弱,又是庶出,就自小被家中人拿来炼一种蛊,便是腔内雀,入画自知罪孽深重,愿用心头血来助王爷解毒,只求王爷能饶入画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