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璇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末了,她抬起头,直视着叶承毫无温度的眉眼,问道:“父亲,若女儿真的杀了萧远,你又如何将女儿完好无损的从王府里带出来?”
叶承听罢,冷声道:“有霜宁在,自然能将你带出来。”
叶静璇嘲讽的笑了笑,挑眉道:“霜宁?父亲,你可知道萧远的身边有多少暗卫在保护于他,那些暂且不说,便是萧远身边的一个司夜,就能将你口中的霜宁轻易斩于剑下。到时,你让女儿如何?”
叶承听罢,广袖一甩,厉声道:“大义面前,岂容儿女私情!”
“那父亲的意思便是要女儿与萧远一同陪葬?”叶静璇直直的看着他冰冷的眉眼,目中不带一丝惧意。
叶承不再做声,叶静璇的嘴角有嘲讽的笑意,他的父亲,在那所谓的大义面前,她的命便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恕女儿无法从命,女儿还年轻,不想就这样早早弃世,您的任何命令女儿都不会违抗,可取萧远性命一事,还望父亲另寻其他谋士吧。”叶静璇淡淡的说,她从地上站了起来,面上毫无波澜,目中却是决绝的坚定。
叶承听罢,气的胸前剧烈的起伏着,他抬起手,指着叶静璇的手直抖了起来,末了他用力的将袖子一甩,怒道:“你莫不是忘记了你体内的毒不成?”
叶静璇看着他,冷笑道:“比起毒发之痛,女儿还是更想保命,父亲,如果还有什么命令女儿义不容辞,还望父亲此番能放了女儿一马。”
叶承面色铁青,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怒道:“滚!”
愤怒的声音几乎让她周身的空气都颤抖起来,叶静璇的心微微一惊,末了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去。
转身的那一刻,似有什么东西在胸口里滋生了出来,时至今日,叶静璇很庆幸自己还有反抗的勇气,人生的道路上总是充满意想不到的惊喜和阻碍,她可以丢弃很多,泪水,流言,虚荣,那些不爱她的以及她不爱的人与回忆,但是无论何时,她都不可以丢掉勇气。
回到王府时已是下午,一进门,便见萧远正坐在桌前仔细的看着什么,似是信件,见叶静璇走了进来,他将手里薄薄的宣纸折了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叶静璇知晓萧远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便也当做没看见,只听萧远轻声问道:“如何?叶承可有为难于你?”
叶静璇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训斥了我一顿,没什么事情。”
萧远轻皱起眉,问道:“叶承还是没有给你解药?”
叶静璇点了点,再未说话。
离毒发之日不过几天,那般的剜心挫骨之痛,又要再次承受一次吗?
叶静璇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无奈,叶承此番叫她回叶府,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十有八九便是因为她拒绝刺杀萧远一事,让叶承恼怒了吧。
叶静璇无奈的叹了口气,末了站起身缓缓的往回走去,她在长廊边上百般无聊的坐着,她抬头看着天空大大的太阳,轻轻的呼着气,如蚕丝般薄雾的气体从她的嘴里呼了出来,叶静璇不由笑了笑。
身后的雕花门扉吱呀一声开启,叶静璇回头,却见司夜从里面走了出来,抬眼见到叶静璇,又恭敬的行了个礼。
叶静璇笑着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子。
萧远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下了一半的棋,面上还有些思索,叶静璇见他的眉眼柔和,看上去并没有为什么事情烦恼的样子,心下不由放松了些。
叶静璇坐下,却并没有继续下棋的意思?只是淡淡开口道:“叶承叫我回去一趟。”
萧远一听,抬起头来看着她,微一皱眉,沉声道:“看来他并不打算放过你。”
叶静璇点了点头,淡道:“无事,最多挨一顿责骂而已,叶承并不会对我如何的。”
萧远的目光深沉,末了点了点头:“小心应对,倘若他要真的对你动手,不必顾及旁的,我会让人把你带出来。”
叶静璇点了点头,末了看着萧远担忧的眉眼,不禁笑出了声道:“萧远,没想到有一日我与你也能这样交谈,如今算起来,你我也算的上是密友了吧?”
萧远一听,嘴角不禁有一丝笑意,挑眉道:“叶静璇,你可是我的妻子,密友一词可不太恰当。”
叶静璇淡笑道:“何必拘泥于身份呢。”
她说完,不等萧远回答,便站起身,看着他说:“我需得走了,叶承此时怕已是怒火中烧,去晚了,他怕是会更生气。”
萧远将面上的笑意隐了起来,末了点了点头:“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小心些。”
叶静璇忽的想起了那个叫做从嘉的暗卫,心下不由安定了几分,对萧远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有软轿在外面侯着,叶静璇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走了过去,流云掺着叶静璇上了轿子,缓缓的向叶府驶去。
轿子里很温暖,有一方小小的火炉在脚边燃着,比第一次回门时坐的轿子上了些档次,叶静璇无心想这些,她自小便什么都不怕,最怕的便是叶承对她发怒起来时的模样。
那是她自小便笼罩在心中的阴影,十几年来,她低眉顺眼,逆来顺受,很少会触及叶承的逆鳞,而今,少时的那些恐惧又忽的涌了上来。
尽管那些往事她从不愿意回想,但那些经历却实实在在地镂刻在原本纯良的年少时光中,随着白云苍狗成为不可篡改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