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伤重,失血,我耳朵里面打雷似得,开始有了轰隆轰隆的耳鸣,什么都听不清楚了,眼前也跟万花筒一样,都是模糊的光斑。
就在这一片光斑里,我看到了大会议室那边似乎出现了几个眼熟的身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谁。
我只记得,我还有事情要做,而且事情非常重要,十万火急。
可我同样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非得等着我去做。
这黄黄二白拿了个东西放在了我鼻子下面,低声说道:“你闻闻——可以少受点罪。”
我闻到了一股子草叶子的香气,甜甜的,但这个香气跟迷药一样,迅速就把我给拉入到了昏睡状态之中。
是啊,睡着了,就能少受点罪了。
我是被“咔哒咔哒”切菜的声音吵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爷爷在切萝卜吗?我最不喜欢吃萝卜羹。
但脑袋一疼,许多记忆争先恐后进到了脑子里面,我就给想起来了——我已经不在老家种瓜了。
接着我就又闻到了一股子中草药的味道,对了,我在黄二白这里。
“哎呦,你醒了?”黄二白的身影由远及近,在我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清晰了起来:“别乱动,伤筋动骨一百天!”
而切菜的——我没看错吧?是飞殭?
他像是在切一些药材,红红的,黄二白看到了我的视线,低声说道:“他不怕辣眼也不怕熏鼻子,切药材比活人好使。”
拉了飞殭这个壮丁来做药?真是逮着个秃子挠一把。
我这心刚轻松了下来,可猛地又给提起来了,转身就想下床。
可胸前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好险没重新晕过去。
黄二白见状,立马拉住我,骂道:“你刚醒过来,抽什么疯?活腻了要跟你们家城隍爷亲戚团聚?”
我忍着那股子剧痛,半天才缓过来——我想起来我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兔爷,长手,大金花,他们还在左一行手里呢!
左一行算是彻底被我给得罪了,他弟弟的命也给搭进去了,在天师府,也再也没法立足,要是一气之下,回去把那几个肉票给撕了怎么办?
还有……我还没把袁青城的事情告诉给钟灵秀呢!
他才是真正的定时炸弹。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飞殭头也没抬,说道:“现在呢,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一个?”
没想到,飞殭一接触到了我的眼神,就露出了一副很忌惮的表情,条件反射的就往后退了两步。
早就嚷着活腻了,不是应该什么都不怕吗?不对,他那个反应,好像是出于本能,就好像鹿见老虎一样。
为什么,都在怕我?
“可惜……”
而这个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袁青城忽然喃喃的说出了这么两个字。
什么可惜?
左家两个兄弟事情没成,你觉得很可惜吗?
应该是这样,他跟左一行本来就是一伙的,这件事情,也是他亲自来出谋划策的,反正在天师府,台前不管是谁管事儿,他自己都会在背后继续指手画脚,跟日本幕府的将军一样。
可说不上为什么,我又觉得,他说的,好像是其他什么东西。
“袁天师!”这会儿,那些跟左家为虎作伥的天师跟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对着袁青城就大喊了起来:“你宅心仁厚,求求你跟首席天师说一声,放了我们这一次!我们真的是一时糊涂啊!”
“没错,请袁天师帮我们说句话!求袁天师明辨是非,主持大局!”
袁青城转过脸,看向了那些倒霉的天师。
钟灵秀也看向了袁青城。
刚才左一行闹事儿的时候,袁青城一直跟看戏一样装成了旁观者,可以说滴水不漏。
这会儿,袁青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一时糊涂?人这一辈子,都是在做选择,你选错了,只能自己承受后果,怪的了谁?”
这会儿,一个岁数挺大的反派天师连忙说道:“可,我们都是元老家族,真要是把我们都给……那和凤凰牌楼和魔再出现,咱们天师府无异于自断手足——现在我们知错能改,愿意将功赎罪!”
这话其实很在点上——秃头二伯刚才还叫嚣的很起劲儿,听了这话,顿时也露出了一丝忌惮,习惯性的去看袁青城。
那些天师们察言观色,也都振奋了起来,暗暗对那个老天师投过了赞许的表情。
这些人老奸巨猾,无利不起早,自持身份,早就想好了天师府内忧外患,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钟灵秀这次就算赢了,也未必敢把他们这些中坚力量给怎么样了。
赤裸裸的威胁啊。
我也看了袁青城一眼,他却错开了眼神,看向了钟灵秀,淡淡的说道:“首席天师在这里,轮不到我姓袁的来主持大局。做人的道理,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灵秀,你自己看着办。”
那些叛乱天师一听“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脸色顿时就给白了——这无异于是给他们判死刑呢!
你把自己倒是择的很清嘛!
可我心里清楚,左一行最多是他一个打手,真正的主谋,是他袁青城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