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秀回头扫了圆圆一眼,她的哭腔瞬间就噎在了嗓子里再也没敢出声——钟灵秀的煞气,那是人鬼通吃。
我也没走神,只是心说这个“学神”,脾气看来是真的大。看来我得想法子给它摁住了,只要把它制服,不怕它不说。
可正这个时候,钟灵秀又大声说道,别让他抓你的脚!
我一愣,就觉出脚腕子上一阵冰凉,而那个力气来的又大又急,一下就硬是把我给带了一个跟头!
我出于本能就想用手去抓附近的桌子,可这么一抓之下,桌子椅子都不稳当,反倒是被我给带倒了,乒乒乓乓响成了一片,我整个人就跟条上了岸的鱼一样,一股劲儿的往前面滑!
球,我脑瓜皮一下就给炸了,是鬼摸脚!
大部分都知道,人有三盏命灯,分别在头顶,双肩,你也夜里行走,命灯能给你保驾护航,不让死人靠近了,但是脚不一样,阳气没有上面足,有的死人趴在地上,专门抓你的脚,真的被它给拖下去了,就真麻烦了。
我心里一阵发慌,但慌了几秒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立马动用了狐狸内丹的精气,拧身来了个剪刀腿,一用力气,倒是把自己的脚腕子给夹住了。
我觉出来,两个脚腕子中间一阵冰凉,显然是被我给夹住了个东西。
而那个力道一消失,我的身体也立刻就停止了滑行。
我反应过来,瞬间来了脾气,他妈的,好好跟你说话,你特么扑我,幸亏老子有狐狸内丹,要是没有,是不是也得让你给拉了魂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货看来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我也没客气,对付这种东西,不以暴制暴是不行了,于是我一口就把手指尖儿给咬开了——童子的纯阳指尖血镇邪气特别管用,就是有一个缺点——疼。
而那个“学神”似乎也感应出来了我这有杀伤性武器,倒是也不傻,我还没按过去,只觉得小指头上的红线“啪”的一下,就给挣断了,接着,那被夹在我脚下,那黑魆魆的身影陡然不见了。
卧槽,出师未捷敌先跑,而且这下我打草惊蛇,只怕再来招它,就不好招了,那我还上哪儿去找小朵的魄!
低下头,在一片惨白的月光下,我看到了自己的脚腕子上,清清楚楚的有几道乌青乌青的手指头印子。
一阵脚步声猛烈的响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钟灵秀纤细的身子忽然扑过来,我只觉得一阵香气毫无预警的袭来,就听她抓着我问道,你有事没有?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喜怒不形于色的钟灵秀这么慌——还是为了我。
这让我一阵感动,说没事没事,我好歹也算是个先生,真要是被这么个玩意儿给拖下去,那才是真丢人。
钟灵秀随即回过神来,自觉失态,立马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脸色又变得特别冰冷,说你怎么这么笨,要是在我们天师府,早……
她没说下去,倔强的就转过了头,但眼神还是忍不住盯着我脚腕,知道我是真没事,像是暗暗才松了口气。
嚯,看你这话说的,我一个黄阶三品,哪儿有资格跟你们天师府的相提并论。
接着我就抬头看向了扶着墙,几乎快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圆圆,说你别害怕,你告诉哥哥,你和小朵,认不认识一个大拇指特别粗的人?
我脚腕上的印子,四根指头倒是都正常,就是大拇指,粗的夸张,跟有点变形似得。
圆圆这会儿吓的哭都哭出不出来了,抓着墙,跟缺水的鱼一样光喘粗气,喃喃的语无伦次,说刚才那是啥,那是啥拉你?有……有东西拉你……我看见了,我看你被东西拉了……
我起来扶着她坐下,又安抚了她一下,说现在已经没事了,让她也别害怕,好好想想,她一看我过来了,跟看见救星似得,揪着我衣服下摆就不松手,又寻思了半天,说大拇指特别粗的……说着说着,她的脸色就给变了,有点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说我们还真认识一个……
对了,等学神的时候,我还得念叨着点什么来着?清华北大进校门……
能出去念书,真好。我也很喜欢念书,但我爷爷说我要是出去上学,家里的瓜秧谁清?粪肥谁担?指望个老头儿?大逆不道!
仓廪实而知礼节,我们家仓廪是空的,先混饱了饭再说别的吧,这都是命,老天早就注定好了,人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做好,尽人事,顺天命嘛。
正寻思着呢,我忽然发现跟我隔着一排桌子的钟灵秀,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她一双凤眼黑沉沉的,就算没光也带着点星芒,好看是好看,但她毕竟是个狠人,谁知道心里想啥呢?我让她盯的浑身发毛。
这一下,钟灵秀也发觉我注意到她了,微微一愣,带着点慌就转过了头,傲然的去看贡香,神色凛然不可侵犯。
我就回过了头,继续盯着红线绳,心里有点嘀咕,寻思了半天,就问钟灵秀:“对了,那个从十道壁上取下来的东西,还在你身上吧?”
之前为了暖她,依服都给她脱下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弄丢了。
她扫了我一眼,说当然没有。
上次我就很好奇,那个张天师留下的东西是啥,到底怎么用,之前也没发现她身上有特别出奇的东西啊。
可惜上次问她,她就说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估计也打听不出来。
也是,那种大事儿,只能是她们这种天阶的人才能做吧?我这道行的,问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钟灵秀看着我,又试探着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你还对那个魔……”
“不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声音冷不丁拔的这么高:“海棠姐……不,我跟她,没有以后了。”
没想到的是,钟灵秀一听我这话,陡然就从座位上给站起来了,颤声说你刚才说谁?
可她的伤还没好,这猛地一动,一定是牵拉了伤口,柳叶眉瞬间就皱起来了。
我赶紧上去扶她,可忘了手指头还牵着红线,差点没挣断了,而她反应的也很快,撑住桌子没让自己倒下。
但她的脸色,一下又苍白了下来。
我连忙说道,你激动什么,我以前认错人了而已——说到这里我还反应过来了,说你刚才问的,是海棠这个名字?
钟灵秀一听,立刻转过了视线,梗着脖子说道,没有,你想多了。
可我看得出来,她的视线飘忽不定,显然心里有事。
难道她也认识海棠姐?不过不可能啊,海棠姐不是早就没了吗?再说了,堂堂的钟家后人,怎么会认识一个乡下小丫头。
我就没想太多,继续蹲在那里等学神,心说有才能者脾气大多比较怪,还真是没错。
正这个时候,我忽然看见面前的贡香发出的烟气,猛地改变了方向。
就好像这里吹过来了一阵风似得,但这里根本没有风,那就是……有人在吸那道烟!
与此同时,我觉得小指头上的红线,像是被人给牵了一下,顿时来了精神,那个学神,来了!
一抬头,我就看见一只手从桌子底下伸了出来,正在拉那个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