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夕若烟好奇的凑上前去,却不料下一刻只觉腰间一紧,待反应过来时,已是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一时间竟不觉羞红了脸:“你做什么,要是被人进来瞧见了可怎么好?”
夕若烟担心的望了望殿门的方向,此刻他们所处的位置,只要一经踏入殿门便可轻易看见里头的光景,更何况此刻殿门大敞,这个时候要是进来个什么人,她可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怕什么,小玄子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便也不用再留在朕的身边伺候了。”北冥风望着怀中人儿宠溺一笑,非但没有半点儿要松开的意思,反而是越抱越紧,好似怀中有个什么异常珍贵的宝贝儿,这一松手,就唯恐会不见了似的。
见他无动于衷,夕若烟索性也将心放进肚子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好让自己能够靠得舒服一些,这才焦急道:“刚才你说不过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
因担心声音大了唯恐会被外面听到,故而夕若烟也刻意将声音压低,可这样一听来,却是有了几分娇嗔的味道,直听得北冥风一阵心花怒放。
抬眼瞧见某人一脸坏坏的笑,夕若烟故作恼怒,一拳头不轻不重地落下,佯装气道:“坏笑什么,赶紧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好好好,朕说,朕说就是了。”没办法,软玉在怀,北冥风无奈只得缴械投降。
“其实你只分析对了一半,若只是单单想要抓住楚训的忠心,朕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自有的是办法让他尽忠。只是前两日朕接到消息,说随州有一秘密地方正在暗地里进行打造兵器,数量之多,怕不会只是一般的用处。”
其实这事已经困扰他好几日了,只是无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解决,所以才会一直拖着。
原本他也想派人过去一探究竟,但对方实在太过谨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轻易被发现,从而转移地方,令他们更加难寻。他与瑾瑜商议过,为避免打草惊蛇,这事尚需得有个详细的计划才是,一来二去的,竟白白耽搁了好几日。
不过也算是天赐良机,随州大旱,原本灾情并不算太严重,可为了这么一个能够光明正大赴随州的理由,瑾瑜便在私底下暗自出力,将原本不算太严重的旱灾硬生生给说成了偌大的天灾人祸。故而,这才有了楚训这一次的赴随州计划。
至于去江南探望妹妹,那并非是他的本意,可若是楚训有心要去,他自也不会多说什么,更加不会有所阻拦。但前提,是必须将他吩咐的事情办好。
“可是你连见都不曾见他,我担心,他实则并不知道你此次派他去随州的真实用心。”回想方才在宫门口见到楚训时的情景,那模样,夕若烟是真的很难相信他会明白。
可这事北冥风却并不担心,谈及此事来反而是格外的轻松了许多:“不见他是为了大局着想,不想露出丝毫端倪来被人抓住了马脚,至于他会不会明白朕的用心,”北冥风刻意一顿,微微笑道:“若是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朕也没必要花心思在他身上了。”
这番话说得甚是模棱两可,夕若烟虽听不太明白,却也多多少少的能够猜到一些。或许,真的是她多虑了也说不定,这个楚训,看起来可是一点儿都不迂腐愚昧呢!
“其实,朕在希望能够查清随州的事情外,还希望能够印证另外一件事情。”一丝忧愁悄然浮现,北冥风微垂了头,心中百感交集,忽然很不是一个滋味。
“我不喜欢你皱着眉,看起来,像个老头子。”
素手纤纤抚上那两道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夕若烟不悦地努了努嘴,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地将那皱在一起的两道眉抚平。
其实就连北冥风自己也未曾发现,更不知何时竟在不知不觉中皱起了眉。
那如软玉般滑腻的触感传来,北冥风忽然间便顿觉松懈了不少。他抬手握住那双柔荑在手中,微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擦着滑嫩的肌肤,竟让夕若烟有种痒酥酥的感觉。
耳畔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只听得北冥风喃喃道:“朕的亲舅舅,镇守一方的平南王,只怕在不久的将来,终是忍不住要反了。”
夕若烟顿觉一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眼:“你说什么,平南王要反?”
夕若烟一声惊呼,北冥风几乎是在下意识间捂住她嘴,单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心隔墙有耳。”
惊觉自己是大意了,但初闻这个消息,夕若烟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复,却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怎么会呢,想当初,这个皇位还是他帮着你坐上的,如今,又怎会有要反的念头?”
当年先皇在世时并未封下太子之位,一夜暴毙,也未来得及留下任何只言片语,所以当年的皇位争夺战可谓是异常的激烈。
先皇子嗣众多,但能有能力一争皇位的,也不过只是北冥风与北冥祁兄弟二人。
当初,平南王可是倾尽了全力的拥戴北冥风称帝,而朝中也另有一拨大臣支持北冥祁,两方僵持不下,后来,还是因为丞相府的站位支持,原本平衡的两方势力才渐渐形成了差距。
北冥风当初能够排除万难登基为帝,说来,平南王可是功不可没。想当初,他可是毫无保留的站在了北冥风这一面,如今又怎会有了要反的念头?
其实要说夕若烟不相信平南王会反,也并非仅仅是因为当初他支持了阿风,而是因为,他可是阿风血浓于水的亲舅舅啊!
“主子,溪月这话是什么意思?”庆儿一头雾水,这溪月好端端的说这话,究竟有什么深意?
夕若烟摇摇头,但临走时溪月留下的那番话却是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她知道溪月不是个没有证据就会胡乱造谣之人,可这话,对应的又是谁?
还有,方才溪月说等回来之后会有话同她说,而那些话恰恰就是关于柳玉暇的,那么这话,莫非,也是与柳玉暇有关?
夕若烟忽然之间觉得头疼得厉害,最近还真是一事接着一件,原本以为解决了楚玥的事后,所有的问题也都不存在了。可是到现在她才发现,楚玥的事情不过只是沧海一粟罢了,或许,真正的难题还在后面。
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夕若烟摇摇头,迫使自己再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该知道的,以后总会知道的,而那些不该知道,哪怕此时此刻再如何在意,却也只是劳神罢了。
“走吧,回宫去。”
这次夕若烟没再去祁府,而是径直带了庆儿回宫去。
不过说来也是巧了,两人刚走到宫门处,遥遥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人竟是楚训。
“楚将军?”夕若烟也是意外,几步走上前去,待看清了那人的面貌,这才惊讶道:“真是好巧,咱们在这儿也能遇见。”
夕若烟边笑着说道,一边也略微福了福身。楚训回过身来,一见是夕若烟,也微微抱拳,算是打了照面。
“是啊,真是好巧。”楚训强颜笑着,下一刻却是愁容满面,夕若烟一见便知他不对劲儿,于是问:“进宫去见皇上的?可是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没见我,只是颁了一道旨,让玄公公转交于我。”说着,楚训将手中一直紧紧拿着的明黄物件儿递向夕若烟。
这时候她才发现楚训手中竟还一直捏着这么一道圣旨,接过一看,竟是随州出现旱灾,着楚训前去巡视灾情的旨意。
“皇上这个时候竟让你去随州?”夕若烟心中不禁奇怪。
料说这楚昭仪刚刚暴毙,纵然北冥风知道实情,可外人不知道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新丧妹的楚训安排到那么远的随州去,究竟有何用意?
不过转念一想,夕若烟便也通了:“其实这趟去随州,我看也没什么不好的,那儿离江南不算远,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去江南看看楚姑娘,也算是解了你这思妹之情啊!”
虽然并不知道北冥风的初衷是不是如此,可起码这样解释,也好让楚训接受。
楚训叹了口气:“皇上不肯召见,该不会……”
“不会的。”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待他说完,夕若烟已是抢先一步打断:“我了解他,如果真是为了那事,你觉得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我胡来?或许皇上也没有其他别的意思,你也别胡思乱想了。”
楚训默默不言,夕若烟干脆将手中圣旨一把塞还给他:“好了,我看你也别多想了,不是明天就要启程赶往随州了吗,你还不快些回去准备。”
“好,那我就先行回府了。”楚训微微颔首,刚要转身登上马车,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来,忙道:“夕御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应。”
“但说无妨。”
“有一个人,原本我是打算自己找的,可是不巧明日便要赶往随州,我又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人海茫茫的就更找不到了。所以,还希望夕御医能在闲暇之余帮我找找。”说着,楚训从马车内取出一幅卷轴来。
夕若烟接过,原本还在想,到底会是什么重要的人,竟值得将画像近身带着,可待打开一看,却立时叫她怔住了。
这画上女子,举止温婉,明艳大方,抬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这女子的样貌,竟是……竟是与溪月生得一模一样!
“这不是……”庆儿一声惊呼,险些便要说出溪月的名来,只见着夕若烟在下一刻睇过一个眼神来,庆儿方知自己多言了,慌忙住了口。
只是这一异常举动却没能逃过楚训的眼睛,他立时惊喜道:“怎么,你们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是我看花眼了,仔细看上去,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庆儿连连摆手,却只字不再提溪月。
夕若烟心头一跳,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温言道:“这画中女子,不知是?”
“是晴儿。”楚训垂了头,一抹哀伤之意悄然浮现。
“雅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