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不但是他在政治上最大的敌人,更加是感情上的威胁者。
他不怕北冥祁耍花样,动心计,但是他怕,怕北冥祁有一日会将他自己的残忍用到若烟的身上,那是他最不想要看见的一幕。
如若是这样,那还不如趁此机会,现在便一剑了结了他,省得日后再出纰漏。
手中的长剑再一次被紧握,北冥风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意强烈异常,似是认定了北冥祁不会还手一般,所以他的怒火,他的杀意,他并未掩藏。
北冥祁垂眸,目光自北冥风手中的长剑之上轻轻掠过,唇边扯出一抹不屑,“皇兄想要杀我,可以,但是后果,也请皇兄自己能够负责。”
“你在威胁朕?”
“算是吧。”
北冥祁无所谓的态度最终还是惹怒了北冥风,手中的长剑霍的抬起,正指对着北冥祁的脖颈,身体与剑尖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两寸,只要他再往前刺入那么一点,北冥祁必死无疑。
纵然北冥祁武功不弱,可是单是这么近的距离,以北冥风的能力来讲,北冥祁很难能够躲得过去。
但是在可以一剑便取了北冥祁性命的当儿,他停下了,不为别的,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凭什么可以那么横,那么肯定,他不会杀他。
抬眸,敛去眸底所浮现出的其他情感,唯留下一片冰冷,北冥祁沉沉的道:“这五年,臣弟在外面可是为皇兄你做了不少的事情,皇兄能够坐稳今天的天子宝座,不得不说,也有臣弟的一份功劳。”
北冥风不语,他知道,北冥祁要说的,并不只是这些,所以他在等,等他说出那些未出口的话语。
转身,北冥祁步至一侧,左手抚上右手上的伤口,咬牙忍下手臂之上所传来的痛楚,强力让自己的声线能够变得正常平和一些。
“想必这五年来,皇兄你应该无时不刻不在关心着臣弟的一举一动吧,既然如此,那臣弟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回头,目光落在身后男子的身上,他道:“臣弟在外面有自己的部下,这个皇兄应该很是清楚吧。”
“所以,你是在提醒朕,朕若是杀了你,那么你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便会不惜一切的为你报仇雪恨,不杀朕,誓不罢休,是不是?”
“忠心耿耿”四字北冥风咬得极重,却在强忍着心底腾腾升起的怒火。
这个北冥祁也太过狂妄了一些,他以为,就凭着一些区区部下就能够做得了什么吗?
他未免也太过自负了一些。
区区部下,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仰头,天上的繁星尽数落于眼中,北冥祁轻扯唇角,“到底是臣弟不了解皇兄,还是皇兄不了解臣弟?区区部下,臣弟自然知道是为难不了皇兄的,所以在臣弟羽翼丰满之际,臣弟根本就不指望他们能够做得了什么。”
无视北冥风铁青的脸色,北冥祁大胆的将自己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也给一并说出,毫无半点儿顾忌。
走近他,北冥祁特意压低了声音,仅用了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道:“倘若今日臣弟不幸死在了皇兄的剑下,那麻烦皇兄在给臣弟准备棺材的时候,记得,多备一副。”
“夜黑风高,八皇弟,这就不认识朕了?”
熟悉的声音自黑色面巾下响起,带着几分嘲讽,森冷的寒意不禁透过拂过的冷风徐徐传来,冻得人不禁一阵哆嗦。
蒙面的黑巾被缓缓摘下,北冥祁瞬间膛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是你?”
北冥风,竟然是他?
随手将手中的黑巾丢掉,北冥风举步朝着假山处走来,黑夜下,那双幽深的墨瞳散发着阵阵寒意,“看样子,八皇弟对朕还是不够了解,以至于,竟连朕的武功招数都看不出来。”
话语间,满满的皆是嘲讽与挑衅。
“你……嘶……”北冥祁大怒,想要冲上前去与他大打一场,可是他却显然忘记了自己仍是有伤在身,刚一有所动作,便生生地牵动了伤处,不禁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凉凉的月光撒下,将北冥祁完美的俊颜照出,也更加清晰的照出了他脸上所流露出的痛楚,这些,北冥风全都一一看在眼里。
唇角勾勒一笑,北冥风冷冷道:“现在你可是朕的手下败将,朕若想要取你的性命,你根本就无任何的还手之力。”
“你要杀我?”星眸微眯,北冥祁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纵使手臂有伤,却也依旧紧握着随身的长剑,丝毫不敢有些懈怠。
虽然北冥风说的是实话,即便他没有受伤,可是照刚才看来,他的武功也的确不如北冥风,更何况,现在他还是有伤在身,且伤势不轻。
不过,即便最后的结果注定了是死,但他也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就算是死,临死前也要拼死一搏。
无视北冥祁眼底流露出的浓浓恨意,似乎是打定了他不是自己的对手一般,北冥风将目光聚集在自己手中的长剑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下地轻轻抚过冰冷的剑身。
“怎么样,这种濒临死亡,却又自救不能的感觉,很不错吧!”
在北冥祁微微愣神之际,北冥风冷嘲一笑,面上更是一片冰冷,显然丝毫忆不起自己与他仍是骨肉至亲的事实。
可就算是他记得,他们,也永远不会再回到小时候。
自从母妃死的那一刻,他与他,便注定只能是成为宿世仇人。
数年前,北冥祁的母妃害死了他的母亲,如今,北冥祁又险些害得他与自己的至爱之人阴阳相隔,此般大仇,他永世不忘。
只是,就这么轻易的就杀了他,也未免太过于便宜他了。
“呵……呵呵……哈哈……”
明知危险便在身边,北冥祁似乎再没有了方才的警惕,而是哈哈大笑了出来。
北冥风浓眉一皱,沉声道:“你笑什么?”
“在笑皇兄你啊!”毫不顾及北冥风已经越变越难看的脸色,北冥祁止了笑意,一手撑着身后的假山石,给自己寻了一个可以倚靠的地方,讥笑道。
“原来皇兄你大半夜的闯我祁清殿,还对你的亲弟弟狠下毒手,说白了,就是为了女人。”北冥祁咬牙,带着浓烈的恨意,一字一句的道:“那个女人,就是夕若烟。”
手中的长剑被倏地握紧,但北冥风并未有所动作,只是这真相被这样赤、裸裸的揭露,心中到底有些许愤怒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