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026章:捉弄

掌珠 今十二 10031 字 11个月前

阿妩点头,见他竟是一身玄色嵌银边的寻常宽袍,不由有些诧异。虽说他为燕侯,燕郡之内以他为长,可赴宴到底是正式场合,他竟穿得如此随意?阿妩转念又想,此人一贯如此,便是他穿着单衣去人家府上拜访,怕也无人敢言他一句不是。

这样一想,阿妩觉得他这样穿倒也正常。

一路前行,穿街过巷,牛车行至熙熙攘攘,热闹的街上忽而停住,阿妩下意识拉开车帘探了探前方,见外头人来人往,畅通无阻,并无拥堵。

蔺荀当先下了牛车,转而对她递出一只手来,

阿妩诧异,不解道:“不是要去赴宴吗?怎在此停下了?”

“谁同你说要去赴宴了?”他目光在阿妩一身装扮扫过,唇角微掀,“不过出来陪我采买些东西罢。”他面色无常,目似点漆,眸光掠过阿妩之时,眼底隐隐揉了三分戏谑,“女为悦己者容,今日夫人的诚意,为夫感受到了。”

阿妩一愣,而后面皮发热,才知自己今日是会错了意,竟闹了个大笑话。

只是若真要怪,也只能怪蔺荀未言清楚,才叫她有所误会。

阿妩她心里恼怒得很,面上扯出个假笑,“夫君多想,我不过以为是要去赴宴罢了。”言外之意是蔺荀自作多情了。

阿妩冷冷睨他一眼,仿佛未瞧见蔺荀伸出的手,冷着个脸往另一侧下了牛车。

蔺荀自然将手收回负于身后,不但未怒,唇角的弧度反倒更深了些。

若是阿妩知晓他是故意如此逗弄于她,只怕又要在心中暗骂他一句无耻。

下车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首饰铺子。

阿妩随蔺荀入内,蔺荀道,“你挑挑,若觉得好的,一并买下。”

阿妩本不想理他,但他此言笼统的很,她心里藏了疑问,只好道:“是挑首饰还是玉佩,买给何人,买来做甚?”

“你只挑觉得好的便可,其他的不必过问。”

因方才之事,阿妩心中的怒气还未消退,听他如此说,眸光不由一亮,露出盈盈笑意来,“夫主是说,我挑什么,你便买什么?”

蔺荀点头。

阿妩当即扬眉,挥手将身后随他们而来的仆役唤至跟前,她轻移莲步,姿态优雅的站立于衷心,纤纤细手朝四周频频指挥,“你们听着,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是这只玉镯,是那只祖母绿的,那块羊脂玉的玉佩是上品,对。还有,那五彩莲花金冠,富贵雀登枝金簪和那边那块红翡吊坠也不错……”

她一口不带缓气的将命令速速下达,指派到最后,阿妩额头上已然泛出了些细汗,但她丝毫不觉疲累,只觉痛快解气得很。

六个仆役分为两列而立,每人手中的托盘里都满满当当的呈放着价值不菲的玉器首饰。

阿妩面上笑意更浓,眸底隐带了几分得意,“夫主,这些玉件儿各个品相不凡,皆属上品。”

掌柜面色涨红,目光灼灼,激动得难以自抑,话语带颤,“女君,女君好眼光!这些的确都是店中的上品。”他不由吞了吞唾沫,方才他粗略估计了一下,燕侯夫人一共指定了一百二十八件儿玉器首饰……

既是上品,价值必然不凡,若燕侯真的将这些一并买回,那光是他今日的进项便可抵得上三四年的收成了。

蔺荀岂能瞧不见阿妩眼底的挑衅,心中不由一嗤,心道还真是个小心眼的。

“既是夫人所喜,渊岂敢不从?”

阿妩一愣。

这一百二十八件玉器首饰,若要全部买下,即便以他财力也算是一比不小的花销,正是因此,阿妩笃定了他不会听从她的‘胡来’,才故意这样胡乱指挥,有意要给他难堪。

谁料他竟还真要全部买下?

再听他话中之意……若真买了这些个东西,那岂不是成了为了讨好她,才买下的。

如此一来,传了出去,她岂不是要成一个不知世间疾苦,只是享乐挥霍银钱的废物了?

阿妩对上他的目光,心想,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又被诓了!

阿妩咬牙,绷着笑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些都不错,并未说全部要买下。”

掌柜听了此话,怎甘心到嘴的鸭子飞了,忙端着笑道:“燕侯对女君果然厚爱,女君若欣喜,仆可让些便利与女君。”掌柜生怕阿妩反悔,忙将方才那个喜鹊登枝富贵簪捧上,夸耀道:“像这只喜鹊登枝富贵簪便与女君今日这身衣服极为相配,这衣上的荀草与喜鹊相映成趣,必然灵动活泼得很。”

阿妩本无心听掌柜的夸耀,随后听闻‘荀草’二字,才终觉不对。

阿妩扬起衣袖,“你方才言……这纹理是荀草?”

掌柜道:“是也,青要之山有草焉,其状如葌,而方茎、黄华、赤实,其本如藁本,名曰荀草,服之美人色。”1

“此草长于独独生于燕郡,女君不知,也实属正常。”

掌柜又道:“女君果然同君侯恩爱甚笃,便是衣物都要刻以君侯名姓,实令人钦之羡之。”

蔺荀之名里头的荀字,取自的便是这香草荀草之意。

今日她将绣满荀草的衣服穿到身上到外头来招摇,旁人莫不以为,她是为了讨蔺荀欢心,才将这衣服穿出来的罢……

阿妩眼眸梭然睁大几分,瞬间只觉十分尴尬,难以置信地瞧着蔺荀,双手攥紧。

这人……脸皮怎生如此之厚。

蔺荀恍若未瞧见阿妩的眼神,神色自若对掌柜吩咐道:“全部包下。”端的是财大气粗,挥洒千金。

掌柜欢欣不已,甚是激动差店仆去取锦盒。

阿妩闻言蹙眉,不由气短,这下倒是换作她来着急煎熬了,“你真要全部买下?一会归去,你长姊若问起此事,该如何交代?”

蔺容若以为这是她撺掇蔺荀买了这许多无用的金银玉石,那该如何是好?

“你将东西拣选一半给阿姊便可,剩下的一半你自己收好。”

蔺荀不懂这些女郎用的玩意,这么些年来,他也从未送过长姊这些,今日正好借着阿妩的手将这些送她让她欢喜一番。

阿妩冷着脸摇头,“我不喜欢,不乐意,我若真要喜欢,自己会买。”

阿妩语气不好,蔺荀以为她瞧不上这些,面色不由一沉,“你这是瞧不上?”

“过量即为奢。”曾经阿妩以前不知疾苦,现在知晓,金银不是挥霍在这些无用的死物上的。

阿妩道:“你麾下将士,若是知你如此铺张,这般奢靡享乐,又该如何?”

蔺荀原本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今日无非就是想拉着刻以他蔺荀之名的衣袍出来招摇,自然是如何高调如何来。

好叫燕郡百姓,好叫世人知晓,燕侯的夫人心中时时刻刻都念叨于他,倾慕他到了要在衣袍上以荀草为视来表达她的满腔恋慕。

而他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亦是百般宠爱。

总归,他们二人琴瑟和鸣,天造地设,那些暗自觊觎阿妩之人便可趁机死了这心。

若以往旁人做了这样的糊涂事,蔺荀听了必然会嗤之以鼻。

可今日,他自己却犯了回这样的糊涂。

蔺荀眸光微动,扯唇一笑,“夫人这样为我考虑,我甚欣慰。”

阿妩气急,“我只是不想因此事为长姊责罚。”

谁替他考虑了?

她垂眸瞧了眼绣上的蔺草,心头烦的很,这一茬还没了结呢,她才不会替他考虑。

最后,阿妩又精挑细选了一番,为蔺容挑选了几件合适的首饰,至于她自己的首饰真真已是多到每日戴都不会重样,故而并没有什么心思。

只是蔺荀执意,她便只好选了那个喜鹊登枝富贵簪和五彩莲花金冠。

回程之时,阿妩上了牛车神色便沉了下去,她尚在气头,岂会给他好脸色?

蔺荀想到上次捉弄她后,她竟能整整一日都不言不语,心下觉得不好,正想着该如何哄哄她,牛车骤然停住。

蔺荀反应敏捷,眼疾手快地扶住车身稳住了身子,阿妩却没那么好运了,整个人差点撞上前面的车壁,好在蔺荀稳住了她。

蔺荀神色陡沉,冷声道:“外头何事?!”他方才好像听到了马蹄声,是那个不长眼的,竟敢在城中策马疾行?

蔺荀掀开车帘,神色不由一愣。

外头自马上翻身而行的不是旁人,竟是庾清。

见是庾清,蔺荀心头的邪火消了大半,见他行色匆匆,神色很不对劲,心中觉得不妙。

庾清靠近几分,在车旁站立,神色亦是十分凝重,“主上,汝南生乱,许牧擒了刘氏阿窈,意图以其为质,逼汝南王不战而降。apot

阿妩原本还正同蔺荀置气,闻言脸色顺白,浑身颤抖,气息都不畅了,“什么,阿窈,你说阿窈……阿窈她为许贼所擒?”

蔺荀本意只是浅尝辄止,只是人心常贪,岂能轻易满足?

或许方才他的确只想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但真当他尝到了甜头,心中的贪念便抑制不住,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他鼻息之间满是属于她的芳香,如兰似麝,让人忍不住沉溺。

然比她身上芳香还要醉人的是她朱红的唇,好似抹了上等的蜜,甜得他心尖儿都颤了。

蔺荀只觉气血上涌,汇集身下,浑身立时变得僵硬,最后他难舍难分地强迫自己离开,气息不稳,紊乱急促。

他手背盖在目上,静缓许久,气息才终于沉稳下来。

蔺荀再度睁眼,静静凝望阿妩的侧颜,用他的眸光一点一滴地将她的五官描绘。

都言女大十八变,但她的模样却和以前没有两样,只是气势比起年岁尚幼之时多了些疏离与高华,不如七八岁时那般平易近人。

建始十一年,南阳王临淮王等人之兄,即建始帝驾崩,其子息单薄,便传位于年仅七岁的太子。

次年太子即位,母后郭氏把持朝政,同年改元承平。

蔺荀永远都忘不了,曾为刘令所害,沦为临淮王府上之奴的那段时日。

承平元年,新帝即位,王侯皆入洛阳朝拜,那时他与兄长若是未能入京,至今恐怕还是……临淮王座下阉竖郭让手里的两条贱命……

蔺荀眼光黑沉似水,里头忽积了弄得化不开的阴郁,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当年欺辱过他,欺辱过他家人之人,譬如高措,刘令……都已为他手刃。唯有郭让那贼子,至今还偏安江左,为临淮王所宠幸。

蔺荀握拳,露出一丝冷笑。

要报此仇,他也并不急于一时片刻,总有一日,郭让的头终要被他摘下。

蔺荀目光转而落在阿妩的面上,眼中的黑沉渐渐消退许多,他在她眼上轻轻落下一个吻,随后拥她入怀,唇角不由自主扬起一丝弧度,来日方长,今夜就先收个利息,权当是今夜她谢她多次的谢礼罢。

翌日,阿妩醒时觉得身子很是不适,尤其是腰上,好似箍了一块沉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阿妩惊觉不对,陡然睁开惺忪眸子,睡意全无。

原来她腰上的重压不是旁的,而是睡在内侧之人似铁一般的胳膊,此次此刻,她的头正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若叫外人瞧来,必然是一副两人相拥而眠,缱绻旖旎的画面。

阿妩慌乱极了,垂首见自己衣襟整齐,又忙瞧了蔺荀一眼,见他尚未清醒,这才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阿妩小幅度轻轻动作,试图在他醒前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免得一会儿二人大眼瞪小眼,徒生不必要的尴尬。

谁料她刚搭上他的胳膊,她的头顶便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昨夜你呓语连连,一边哭闹,还一边往我怀里窜,任如何推攘都是个不动如山的模样。”

阿妩想也不想,立时反驳,眼眸微睁大几分,“怎可能?”

她忙拿开他的胳膊,拥被坐了起来,对上他的视线,狐疑,“我,主动往你怀里靠?”

蔺荀脸不红心不跳点头。

阿妩摇头,笃定道:“绝无可能。”她睡后顶多会踹被,绝无可能差成这般。

蔺荀右手虚虚撑着额,方才落在阿妩腰肢上的手收回,掩在唇边轻打了个呵欠,眉头微动,“我诓你作甚?”

此时他衣襟散乱,前襟松松垮垮地堆叠,露出胸前大半肌肤,与当下追求肤色白皙的王公不同,他肤色似蜜,自含一股天然的力量感,阿妩偶然一瞥,但见他胸腹之处俱是线条流畅,极富力量的肌理,隐隐之中,她好似还瞥见了一点淡红……

阿妩如被针扎中,面皮发烧,忙回转过头,匆匆拢了衣襟转向外面,心跳如擂,已完全没有心思同他理论下去。

阿妩握拳,昨日才对他稍有改观,今日便忽又觉得他面目轻佻起来。

她本想让他将衣穿好,可一想此人平时的散漫做派,心念说了也是白说,说不定还会借机于言语上轻薄她。

蔺荀目光落在阿妩泛红的耳垂上,后知后觉地垂首,见自己衣襟散开,唇角不由微掀。

只是她愈是这样娇羞易怒,反倒愈让他生了捉弄之心。

蔺荀陡然靠近,在阿妩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阿妩羞了?”

他这一猝不及防地凉气吹来,让阿妩如遭雷击,连腿上不便都未顾及,几乎立时便捂住了脖子,似那被踩了尾巴的猫儿,陡然从床榻上弹起,目露控诉,语气因羞恼交加而颤抖,“蔺荀……你,不知羞耻!”

阿妩心跳如擂,颈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浑身烫得似火。

然,刚跳出一步就因腿上的伤,疼得双眉一拢,面色一白。

蔺荀见状连忙下去扶她,阿妩此刻恨他要死,压根不想理会他,自然排斥他的触碰。

只是她那点子力气岂能杠得过他?最后还是被他搀扶回了榻上。

阿妩闭唇不语,嘴巴紧得似蚌壳,任凭他再说什么,她都不发一言。

这是摆明了不愿再与他多言。

可惜蔺荀完全没有这个自觉,他心中觉得好笑,还欲再言,正待此时楚翁上门,说是庾清登门,有事相商。

蔺荀立时收敛神色,穿戴妥当之后,安抚了阿妩几句便去了议事厅。

阿妩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再度在心里连连暗骂:不知羞耻,登徒浪子!

“弘农杨氏与太后勾结已久,年初太后便借杨睿之手,联合户官明以修编户籍为由,实际暗集府兵,意图壮大势力。上月,卢太后又借故撤了显阳卫尉陈亭职务,将显阳殿外的人清洗大半,是为脱离监视,培养自己的耳目。”

杨睿暗自屯兵的证据早落在了庾清之手,只要晚宴上杨睿出口攀咬太后,那他们便可趁机再削卢太后势力。若他不出声,那蔺荀也可顺势治他一个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之罪。

无论如何,大鸿胪丞杨睿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才会在晚宴当夜触柱而亡,将身后的烂摊子扔给了卢太后。

如果不然,一旦牵扯到私自屯兵之事当中,必会累计家小。若先他死了,那便是死无对证,他也正好以他之血警醒族人,就算史书工笔之下,留的也是他杨睿不畏强权,为燕侯所逼所辱而亡。

唯有这般死法,才可保全他的一派清名。

即便事后蔺荀将屯兵之事牵扯到他的身上,只要他的族人稍微动作,世人也会觉得这是燕侯为掩盖其残暴之行,才故意往他身上泼下的脏水。

可他若时活着等带燕侯的铡刀降临,到时候罪名一旦被安插在头上,那便无论如何都无法洗脱了。

只是杨睿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那一撞力道不够,竟微能完全死透,还被医术高超的太医令给救了回来,如今尚且还吊着半口气。

虽说也是离死不远,半死不活的,但总归还算是活着。

“杨睿倒是忙着以死脱身,只可惜,上天并不给他机会。伯先,此事你着手让人去办理此事,杨家人该惩便惩,无需手软。”

“不过区区几年,洛阳的贵族们真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洛阳权贵深感蔺荀之威胁,便起事设下了一场鸿门宴。

未想最后这场鸿门宴竟为蔺荀做了嫁衣裳,蔺荀带人反围皇宫,将赴宴的大半贵族斩于殿内,血流成河。

之后,他坐镇皇宫控制卢太后与魏帝,连发数令,对内肃清皇宫,外内彻底重洗王都势力。

“至于卢太后……”蔺荀眼一眯,神色冷凝逼人,“她最近实在太闲,需给她寻些事做才好。”

庾清声一顿,“主上,裴融……兴许快要归来了。”

蔺荀目光一亮,唇角扬起几分嘲弄的笑意,“裴融归了?大善。”

这裴融回来得可正是时候。

裴融乃卢太后表兄,其母与卢太后之母乃是同胞姊妹,三面前那场动乱,卢太后的母族范阳卢氏并非最大的主力,其中出力最多的反而是裴融所在的河东裴氏。

当年宴上,卢太后的姨夫和多名表兄都被斩杀,其余裴氏的男丁,都在此后被蔺荀以各种明目,贬斥出了洛阳。

裴家嫡系的男丁之中,唯有这四郎裴融尚存于世,先前入了蔺荀府上那裴五娘便是这裴融的庶女。

蔺荀道:“裴融既然归京,那必然要风光才是,伯先,你寻个清闲可随意进出皇宫的职位给他,让那裴融多与卢太后走动走动,联络一番感情。”

庾清知晓蔺荀用意,点头。

“许牧与南方,最近可有何异动?”蔺荀大婚那日,庾清忽然接到情报,说是许牧似乎动作有异,他原本被蔺荀打了脸,心中怨恨非常,日日都派了探子打探汝南情势,兵驻几何……

近来,许牧仍频频派人张望,私下里却开始暗囤粮草。

秋日丰收,囤粮本是常事,但他今年却四处征集米粮,囤粮却比往年多出十万石。

这还只是他们所打探到了情报,兴许具体还远不止十万石之数……

而南方也并不安分,庾清怀疑两方有所勾结。

几番查验之后,他愈疑此事,“属下怀疑许牧或已暗中同临淮王结盟,就算两方毫无干系,以许牧此人脾性,至多年底……汝南便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