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睡到半夜,玻璃被砸碎,再扔些臭鸡蛋、烂菜根,一开始冷夏还骂几句,再后来已经默认了,谁让冷书挡着人家发财了,而且她也是帮凶。
冷夏后来想,如果那天没人妥协,那她是不是已经轮回了。
冷夏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但是总结下来只有一点,她也继承了冷书的遗言,保护这所房子。
冷夏时常在家东翻翻,西瞧瞧,看看她家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结果总是有些不如意,除了能翻出藏身她们家的蛐蜒、土鳖、壁虎等等,再也找不到一点值钱的东西。
其实冷夏心底明白,冷书执着地赖在这里不走,无非是等一个不归之人,她活的年头没有冷书多,但是她自认为她的境界比冷书高,看的比她透。
再到后来,这北边的房主们一个个搬走了,只剩下她一家。
冷夏不悲不喜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蛐蛐时而尖锐急促的叫声,时而窸窣作响的窃窃私语,冷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清冷漫长,至少现在不用饿的前胸贴后背。
“叫吧,叫吧,等冬天来了,看你还敢不敢嚣张了。”冷夏低语了一句后阖眼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冷夏收拾好准备去公司上班,只不过门口突然停了一辆迈巴赫,引来南边住户的注目。
冷夏缩在屋里没出来,没想到顾墨来真的,竟然先斩后奏来她家门口堵她,她太生气了。
冷夏嘟着嘴,晨曦的光芒打在她的小脸蛋上,犹如沾满露珠的花苞,娇羞而又清丽。
车子一直不离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冷夏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些人怎么想她。
“看,养种像中,绝对和她那个狐媚妈一样!”
过了很久,冷夏还是执拗不过楼下的顾墨,只能妥协地给他打电话。
“喂?”冷夏怯怯地问。
“夏夏,准备好了?”坐在办公室的顾墨接到冷夏的电话特别意外。
冷夏哭笑不得,拢了拢散下来的乱发,纠结了半天,说“那个……你……”
顾墨没吭声,静静地等着冷夏表达需求。
“顾先生,你能不能把车子先开走?在大路等我也行。”
顾墨拧了拧眉,继而勾起嘴角,戏谑地开口道:“夏夏,如果你保证以后只叫我阿墨,我可以考虑把车子开走。”
阿墨?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顾墨,你要不要连个称呼的便宜都想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都是一个村的,对冷夏家的那点破事永远这么津津乐道,为了不让他们继续浪费唾沫,浪费臆想的脑细胞,冷夏折中地问:“顾墨?成吗?”
顾墨似笑非笑,不急着回答,这边的冷夏急的猛敲自个的脑袋瓜子,后悔地想:倒霉也倒的够够的,什么人的车子不砸,砸了顾墨的?
“成。”
冷夏吊的够呛时,顾墨松口同意了。
冷夏当真拿出合约,看的津津有味,较真是优点,冷夏觉得她有必要保持下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冷夏问:“哪里写了?”白字黑纸,她一个一个字看的,绝对没有这条规定。
顾墨浅酌着一口红酒,不急不慢地听着冷夏说话,面对她的质疑,顾墨只觉得把她气炸毛很有意思。
这是不是腹黑?顾墨没考虑。
“夏夏,请翻最后一页。”
顾墨指挥着冷夏,言语之中透露着他很认真的意思。
冷夏又扫一眼,还是没有发现。
“背面,特别备注:甲方务必按照乙方的需求做无限制调整。”
“你!”冷夏气的说不出话来,谁会注意背面的字?
冷夏接受不了她的眼瞎!“这合约不算数,明显存在欺骗甲方的行为。”
“如果你觉得是欺骗,那我不勉强,一次性还清债款,我们两不相欠。”
其实顾墨甩出这话时,他有些害怕,据他调查的资料得知,冷夏的闺蜜非常不缺钱,这一百多万也只是一两件名牌包包的价格。
冷夏默默地揪着合同一角,后悔的要命,要是她上次看仔细点,也不至于稀里糊涂签下损己利他人的合约。
往事不堪回首,冷夏再次觉得她一定被顾墨色诱了,玉女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我会遵守!”冷夏一下子蔫了,她很难受,她想流眼泪,她想回家把自个藏起来。
顾墨没送她回家,他给她时间消化,转动在手掌中的高脚杯轻轻摇晃着,紫红色的液体忽上忽下,正如顾墨此刻的心情,他眸色深深,紧盯窗下的女孩渐行渐远。
冷夏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到家时已经夜里十点了。
难得的是天空中挂满了星辰,明天是晴天吧,冷夏想。
盯着自家的房子,冷夏的心就如这一排漆黑的房子一样寒冰冰。
她家房子位置挺好,位于城郊混合处,早些年就开发出来了,如果不是意外,她此刻正住在一墙之隔的南边,而不至于是搬空的北边。
她还记得那年的事。
回忆总是那么长,而故事有些伤,虽然不痛不痒地被她掩藏。
冷夏十岁那年,她们这一带被列为动迁处,所有人都沉静在喜悦之中,只有一个人例外。
没错,就是冷书,她的妈妈。
如果有机会选择,她宁可是从孤儿院长大的。
当相关工作人员几次来她们家劝说无果后,直接动用了野蛮武力,房子一角被铲了一大块,她放学回来看见的一幕就是一向干净整洁的冷书撒泼打滚地躺在铲车里。
她是誓死在保护面前的房子,这一幕莫名地牵动冷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