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笑着说:“易元,每一个当领导的,都要心胸宽阔,要有容人之量,对犯错误的同志,要给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这也是我的一贯做法。”
苏易元汇报完了和吴局长谈话的情况,最后说:“局座,蒙您错爱,让我进了党委,我很乐意,也有信心在您的领导下做好常务工作,只是,老吴那里,还请您有时间给他说一下,以免造成我和他私人间的什么遗憾,影响以后的工作。”
春水笑,心想苏易元的心思还真是比较细密的,考虑得也较远。于是回答说:“好吧,这事我去和老吴说,你放心大胆去工作好了。”
苏易元的电话刚打完,卫红的电话也来了,也是汇报和吴局长谈话的结果的,说的也和苏易元的大同小异。春水就想,这两个副局长肯定是各自躲在一处给自己打电话的,以前,卫红对春水也不是不尊重,但是她对春水的尊重却从来不在吴局长面前流露出来,只有当吴局长不在场的时候,她才会对春水表示出亲近来。对这一点,春水心如明镜,自己也是一级一级地升上来的,当过一般干部,也当过副职,知道这是副职的难处,当一、二把手面和心不和的时候,副职夹在中间两头不能得罪就难免难做,只能采取一种骑墙的姿态。现在,卫红打来电话,是一种表态。官场如同股市,追涨杀跌是千古不变的规则,和卫红聊着,春水的心踏实起来,既然吴局长已经承认了自己有错,大棒的效果就已经达到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安抚。春水知道,要降服一个人,重要的是要降服他的心,要让他心悦诚服。
放下电话,春水例外地打电话给王小毛,叫他派一个人来给自己清理和打扫一下办公室。一会儿,一个女孩子就敲门进来了,这是上任局长从文化局下属的文物管理局借调过来的一个小女孩,名叫衣丽,名义上是借调到局里任办公室职员,实则是专门给局长副局长们打扫办公室。
老实说,单位副职到下面去报一点发票,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下面不告状,那么万事大吉,但如果下面告了状,却是不能不理的。”春水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看了看大家的动静。下面已是鸦雀无声了。
“在我的争取下,纪委同意由局里先找老吴谈一谈,如果举报的事是真的,把钱上缴财政,我们内部消化,事情就了了。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今天开这个会,就是想研究一下,怎么和吴副局长谈这个事,由谁去谈。老吴这个人,脾气大家也知道,弄不好就要顶牛,顶牛当然不要紧,但对他来说却是有影响的。大家议一议吧。”
春水说完后,又拧开保温茶杯,不紧不慢地喝起茶来。全场静默,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到。春水偏过头看了苏易元一眼,正遇到苏易元的目光。
“大家发言吧,畅所欲言。”春水又说。
“我来说两句。”苏易元犹犹豫豫地说,“按说我不想先说的,我不是党组成员,应该让党组的同志们先说。但是,既然是发表意见,我还是发表自己的一点浅见。首先,我要向春水局长表示敬意,有这样一位关心同志的好领导,是我们的荣幸。说实话,争取纪委不立案,是对吴局长的最大的爱护,也让我们感觉到了温暖。其次,我提议还是由纪检组长加上党组的一至两名负责同志去找吴局长谈话,不宜一下子就由党组书记、局长去和他谈,如果是局长亲自找他谈,万一谈崩了,就没有退路了。第三,谈话的时候,还是要把问题的严重性说清楚,不能敷衍了事,回避问题的实质,要老吴争取主动,只要事实清楚,钱退了,我也赞成不处理人。处理人不是目的嘛。”
苏易元说完后,依娜和卫红也发了言,基本上和苏易元的大同小异。接下来,纪检组长齐群也发了言,证明了春水保了吴局长的事儿,说:“老吴的这个事,纪委确实和我衔接过,准备立案的。春水局长能够争取过来由局里自主处理,实在不容易,我想老吴也应该想得到,应该配合局里的处理。至于谈话,我当然是义不容辞,我是吃这碗饭的嘛,但还是请局里派两位领导和我一起去找老吴谈,如果他承认了,爽爽快快地退钱,事情当然好办。如果他不承认,又要怎么办?还请领导指示。”
大家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在春水身上。春水说:“刚才同志们都发表了很好的意见,我都同意。在派谁去找吴局长谈的问题上,我倾向于易元副局长的意见,以齐群同志为主,卫红副局长代表党组,易元副局长也去一下。你们三个人先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找老吴谈,在这里我还要通报一件事,为了便于工作,局党组已经向市委组织部打了报告,建议苏易元同志进党组,组织部已经基本通过了,文件近期会发下来。怎么谈,你们去考虑,我的意见是既要弄清事实,达到挽救同志、保护同志的效果,又不要顶牛。如果谈不拢,我再去找他谈一谈,总归是要谈拢的。今天这个会,不仅仅是关于吴局长的问题的会议,更是一次促进廉政建设的会议,希望大家以此为鉴。局班子也要考虑如何进一步完善财经纪律,加强制度建设。鉴于吴局长目前的状况,我建议他的常务副局长的工作暂时由依娜同志担起来,待问题弄清楚后再说。同志们有什么意见,请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