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进入了睡眠。不过,恶梦开始找上了她。
她梦到自己掉入了水中,巨浪不断地扑来,吞噬了她。她快窒息了,喘不过气来。拼命地挣扎,不停地叫喊,却无济于事。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身体在不断地下坠,好像有东西在拉扯她的衣服,咬着她的手脚,应当是海中的一种食人鱼。她想逃离,却手脚酸麻。
身体却在发热,冰冷的海水无法浇灭这不可遏制的燥热。
这时,平时的静修起了作用,一股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要镇定,深呼吸,沉丹田,运周天。”
这声音越来越大,给了她力量。她渐渐地克服着不安与恐惧。
她从梦魇中醒了过来。
她看到的是另一个恶梦。
她看到了一个男人,正蹲在她的身旁,无耻地抚摸她。
他已经把自己剥光了。
她也被脱光了。
震惊与愤怒之下,她一抬腿,狠狠地把他踢下了床。
她飞快地起了身,穿着衣服,打电话报警。
这个男人就是潘高。
他让妇人在翠芝吃的酸奶中加了特别的东西。这种东西能让女人失去知觉飘飘欲仙,男人可以为所欲为。妇人做了手脚后,见翠芝睡了,就偷偷地溜了,到了另一个房间。剩下的,就交给潘高了,他有房门的钥匙。这本是一个天衣无缝的阴谋,得逞之后,不管翠芝怎么辩解,都是男女恋爱中的情节,与侵犯无关了。
他说从来没去上班过。工资照拿不误。
水仙说还有这等好事,不上班还能拿工资。
翠芝插话说,她单位很多人都这样,有编制有工资,就是看不到人来上班。这些人都是有关系的,吃空饷。
“你们公家人的事真是离谱,光拿工资不出力。”水仙抱怨道。她的店生意惨淡,与红火时相比,营业额下降了七八成。春水不是公安局长了,原来的关系户再也不来光顾,公款吃喝基本绝迹。这还不是最大的打击。她经营有方,没有这些关系户依然可以做得下去。失去了春水的庇护,经常有些人来挑衅滋事,吃霸王餐,打砸店铺,顾客都不敢来了。为这事,她报了案,经常往公安局跑,希望有人能主持公道。但他们一见是春水的朋友,本来就冷漠的态度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春水见店里门可罗雀,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什么话?这个店没有你,也开不起来。”
“还要继续开下去吗?”
“当然。”
“会好起来的。”春水说,他感到身上的担子很重,身边的亲人朋友,这里的百姓群众,都需要不一样的天空。
“别这么沉重,来,我们几个难得聚上一聚,多喝几杯。”她举起杯,自己先干了。做了几年的老板娘,酒量见长。
春水见翠芝郁郁寡欢的,就让她先喝。她说不喝酒。修道之人是不能喝酒的。春水苦笑了一下,让她不要神神叨叨的,做事不要痴迷,更不能走火入魔。
水仙打圆场,说:“翠芝本来不会喝酒,女孩子不喝酒是好事,你不要一副兄长教训人的模样。翠芝,工作上还顺利吧?”
翠芝叹了口气,说还好。还好就是不怎么样。
春水丢了官,同样对她有冲击。本来,她在单位里受到方方面面的照顾,领导对她礼让三分,同事对她客气有加,发什么奖金,她总是最多的那一类;评什么先进,她从没有缺席。她觉得受之有愧,对领导提出,她初来乍到,做的贡献并不多,这些荣誉奖励,应当给那些资格更老贡献更大的人。她的这番话被理解成谦虚低调,领导经常在会上表扬她。但现在这一切没了,大家都在盯着她,迟到了几分钟就会被领导约谈,提出警告,扣取奖金;以前她不需要做的工作突然压在她的身上,动辄得咎,她处处为难。
人们都说,她与春水关系暧昧。现在作为“贪官”的春水已经去职,那他的女人理应受到惩罚。
单位的气氛突然古怪起来。往往她一来,人们就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停止了刚刚热烈的讨论,讨论的主题就是她与公安局长的地下情。人们的想像力在这个时候得到充分的展开,很快,她就被塑造成了投靠贪官不学无术的花瓶女孩。
她本来就对单位人浮于事忙于应酬的氛围不太适应,如今这种情况,更让她难以接受。她开始恐惧上班,怕见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