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夜里一点了,车队还没有出现。春水与朱队长、谭春在一辆车上,同车的,还有另外两个男同事。谭春是过惯夜生活的人,夜猫子的生活习性这会派上用场了,人家都昏昏欲睡,她反而精神抖擞,两眼放着光,找这个聊几句,与那个说几句。车内空气很不好,又不能开窗,春水呆在里面,不能随便动弹,让他很不舒服。
朱队长让大家保持警惕,不要放松,盯紧点。谭春大大咧咧地说,这是一个车队,又不是一只鸟,一个苍蝇,用得着那么警惕吗,一句话噎得朱队长说不出话,只好不言语了。
春水抱着新鲜的体验,坐在车内蹲守,这就是传说中的埋伏吧,他眼睛一直看着车外,按照领导的吩咐,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期待着车队的出现,然后这一群人一拥而上,人赃俱获,全胜而归。他的手心出了汗,虽然气温很低,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谭春闲不住,她坐到春水身边,轻声地问他:“看得那么仔细,有没有什么发现呀?”春水认真地回说:“刚才一个小时内,一共过去了四十五辆车。”深夜了,路上的交通不再繁忙,车子很稀。
她又问了:“我们怎么知道哪些是运烟的车队呀?他们又不会往自己车上贴上运烟车队的大字。”
春水不说话了,这个女孩,真是开会不听,会后乱说。在先前的动员会上,队长把运烟车队的卡车型号,车号,还有其它一些外部特征细细地说了,还让大家务必记清楚。这么重要的事,她竟敢当耳边风。
她见春水没有回答她,以为春水没听清楚,把嘴巴靠近他的耳边,又说了一遍。春水见她这般孩子气,回了她一句:“这靠感觉。”
她竟贴着春水坐着,不知是故意还是冷了。春水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车内昏暗,但依稀可见她的轮廓,曲线玲珑,青春的活力都在这曲线里。面对她,春水有种老了的感觉。凉意侵袭的深夜,有这么一个女孩子紧紧贴着自己坐着,很不错。他想着,怎么传说中的艰苦蹲伏成了香艳的遭遇了?
坐在前边的两个男同事,有些吃醋了,对春水说:“你可要把持住啊,黑灯瞎火的,两个年轻男女,坐得那么近,容易擦枪走火。”
春水听了,脸上涨得不行,还好,夜色正浓,没人看见他脸红得关公似的。这谭春虽然年轻,但脸皮不薄,情场上也是经历不少的,听了前头两位的话,没有退缩,反而坐得更近贴得更紧了,嘴上还说:“你们是不是吃醋了?等会我就坐到你们那去,看你们怎么说。到时不要认怂呀,你们男人呀,有时嘴上说的是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
有男同事接话说:“做的是哪套呀?”说完,几人就不怀好意地笑。
同办公室的除了谭春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姓何名洁,全身的肉都不知往哪长了。春水不知道为何把他安排与两个女人坐在一起。他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的了,希望能多接触男性,要不然,自己身上的阳刚之气,会消耗殆尽的。他初来乍到,也不好提什么要求。
何洁的嘴很碎,一坐下来,就开始说话,家长里短的,明星八卦,天气肉价,包罗万象,无所不谈。人们都有些怕她,烦她,领导就安排她一人一个屋,把她憋了一两年。现在进了新同志,办公室安排不下,只能与她坐在一起了。
何洁见到春水,自然喜上眉梢,这么一个帅哥,抬头不见低头见,天天见面,她再也坐不住了。她经常走到春水身边,问这问那,家庭住址、婚姻状况、家庭成员,当然,少不了要给春水介绍对象,一天问三遍,不厌其烦。她不烦,春水倒烦了。但他知道,新人是不能有脾气的。他还是装得很耐心,表现得很得体。
谭春就不同了。开始几天,听着何洁“嗡嗡”的声音,还能忍住,后来禁不住她的狂轰乱炸,终于忍无可忍了,对着何洁发起火来:“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整天打听这打听哪的,有意思吗?”说完,扬长而去,上卫生间了。
这何洁虽然嘴皮碎点,但也是有身份有靠山的人,老同事对她都没有讲过狠话发过火,一个刚来的黄毛丫头竟然对她大吵大闹,那还了得?她开始一怔,不知如何应对,待反应过来,立马连哭带嚎起来,把整个楼层都惊动了,大家纷纷出来,看发生什么事了。
何洁见有人围观了,更是来劲,对人诉说着谭春的种种不是,在她的描述下,谭春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妖怪。这时,谭春从卫生间回来了,见何洁给她抹黑,越听越气,上去揪住何洁的衣领,打了她一个耳光。
何洁何曾受过这奇耻大辱,肥胖的身躯虽然笨拙,力量还是有的。她一把抱住谭春,使力一按,就把她压在地上,骑在身下,一边还用手揪她的头发。
春水本能地想到把她们俩个分开。他伸出手,拉住何洁,想让她起来,没想到她已经失去理智了,不问青红皂白,对着春水就下了手。他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下道痕迹。地下的谭春也没闲着,趁何洁放开了手脚,双腿乱蹬,春水的屁股上挨了好几下。
春水没想到劝架反而惹上一身騒,他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时,朱队长来了,狠狠地骂一句:“你们成何体统,上班还在这儿打架,还想不想干了?你们看上去都挺美的,怎么做出这么丑陋的事来?”
这句喝骂终于让她们平息了下来。
朱队长把春水叫到办公室,细问事情的原委。春水不知道怎么说,这种事情哪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而且,本来就不是个事,还用得着说吗?
“一桩小事,她们可能就是一两句话说翻了。女人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会,她们可能就握手言和了。”春水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