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家吗?”
正在他低头闭眼思索的时候,来仪的声音低低在他耳边响起。
穆扶歌心底就像是被什么猛然击中一般,他差点忘了,他还有家,可是那个家在乎他吗,又或者说那个人在乎他吗。他抬眼看她,只看到她的眸子是那样的透亮,如天上的一轮弯月。他想到了北狄的月神,但凡是长得好看姑娘,都北狄都会被称为阿依慕,意思是月亮似的女儿。
“只有在场上杀死了沙猿兽才会获得自由身,你想回东郢吗?”来仪接着问。
“小祖宗,你可别闹了。”这时候阿鄂太出现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杀死沙猿兽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这小女孩和他师父可是他的头等贵客,只是这小女孩哪是姑娘,简直是小祖宗好吧!这才来鹰沙城几天,就把他的所有产业都折腾了一番。
“我没闹,我赌他能杀死沙猿兽,我下五百珠……”来仪忽然生气了,嚷嚷着说。
“来仪,你又在闹什么,可别让阿鄂太为难了,也让为师为难了!”没一会阿鄂太身后便出现了一道群青色衣袍的老者,白皙的面容,嘴角带笑,一头白发束起,只别了一支祥云绿檀簪子,看起来倒是与那些一样打扮的江湖郎中有很大区别。
“师父,我才没闹。你来看看他,我赌他哦!”来仪一副正经的口吻。
老者走过来看了看穆扶歌,虽未出手,可打眼一看,“是一副好筋骨,真是可惜了。”他虽然高兴自己的小女徒弟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小子的好筋骨,可是他并不认为这么小的孩子能杀死沙猿兽。
“为什么?”为什么赌他?穆扶歌原本有些紧张和灰心,忽然奇异的静了下来。
“我看中的人从来没有输过,你也一样。”
“来仪,他太瘦了,而且,也太小了。”老者不忍打击她。
“那不要你管,你只管拿钱来。”来自才不管那些呢。来仪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救下他。
老者无奈笑,最后拿出了钱袋子给阿鄂太。
“小祖宗,他们快要上场了!”阿鄂太拿着沉甸甸的钱袋,显然十分高兴,傻子才会赌这个瘦弱的少年,可偏偏就有傻子送钱。
“你们先吧。我和他说两句话。”
穆扶歌看着女孩老练的口吻,真是一点都不像她的年纪,“你多大了?”
“七岁,你呢?你也没告诉我呀!”
“十三。”
“那么小,难怪我师父也觉得你不可能。”来仪嘟了嘟嘴。
“那你为什么赌我?”
来仪笑了笑,“时间不多了,我是要告诉你,这里有个规矩,两盏茶的时间里,只有杀死了斗兽你才能重获自由。而你,今天要杀死沙猿兽你才有可能得到自由,你赢了,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这里回到东郢。”
“你觉得我能杀死沙猿兽吗?”
“你可以的。记住,不可强攻,只可智取。”来仪浅笑的眉眼仿佛就带着说服力一般,让人不得不信。“我们沙漠中迷路行走遇到过沙猿兽,我亲眼看到过师父怎么杀死它。沙猿兽力气巨大无比,而且浑身的皮肉就像是干旱沙漠的一样,看起来坚硬,但是又脆弱。很多人都知道它的视线不好,但是并不知道他们的眼睛也不好,你只要刺中了它的眼睛,让它失去了方寸,你才有机会攻击杀死它……记住,它的弱点是下腹……”
北狄人好战,自然也是从无数尸体与鲜血中踏足而来的。而角斗场上斗士之间的角斗已经持续了千年,可这千年的规矩已经让人索然无味了,于是创造除了少年和兽殊死搏斗的新传统。
他们渴望这样的场面,让他们感受鲜血,还有热血沸腾。场上的呼声振聋发聩,阿鄂太摇了摇场上的铃铛才使大家静了下来。
“感谢各位看官来到我们一月一度的斗兽赛。”阿鄂太打着官腔。
“快开始啊!老子还等着回去抱婆娘呢!”上座的二王子热依罕甘藏冲阿鄂太吼了一声,连同他边上搂着的两个火辣美人都不停的娇笑了起来。
“二皇子稍等,马上开始。”如此一来,阿鄂太也不敢再拖延。
场上西边一角的铁闸一开,地牢的奴隶挥着鞭子,便把是个孩子赶了上来。
“来吧,选吧!”奴隶指了指边上桌子的武器。
都是一些寻常可见的兵器,有镗、长棍、长枪、铁剑、斧子、柳叶刀、大刀、短刀等。孩子们都选择了大件的武器防身,只有穆扶歌最后选了一把小巧的短刀。
“你怎么不拿大件的,等沙猿兽冲过来也能抵挡一二啊!”沙克不理解。
“不了。”穆扶歌可不想像他们那样小小的身躯拿着那么重的武器,提都提得费劲,身手还如何敏捷?
看台上来仪看着穆扶歌选了短刀,嘴角含笑,而她身边的老者笑了笑,“他倒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在哪。”
来仪却是笑而不语。
少年们挑选完兵器,一个个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只想找贷方躲起来,然后空荡的场上,脚底下只有黄沙,四周围着都是大大的铁闸,铁闸背后全是下地斗士和奴隶,一层层往上便是前来的赌徒以及达官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