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请回你赤水以北的住家去吧!”
“神啊,请回你赤水以北的住家去吧!”
数万军人的声音回荡在太白山,渐渐统一了音调,上启九天下奏九幽,如古老的渭河之水,奔流不息。
在这样的声音中,封卜文等人莫名感到心惊胆颤,全都低下头不敢露出不屑的表情。
而秦岭深处,旱魃又现身了。
它跑回了太白山,直奔祭坛而来,而后抓起了舍利子,贴在眼前呆呆地查看。
叶凡离它最近,能听到它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它似乎在怨恨,又似乎在不甘,最后,在浩大的送神音中,它将舍利子放下了。
“小和尚……我的神力终于被你耗尽了,只能回赤水了……你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对不对?我父亲抛弃了我,你也不要我了……”
“你们都想我去赤水受苦,谁也不愿意接纳我……”
旱魃低声细语,一步步往后退去。
叶凡抬头,看见旱魃肌肤脱落,身躯挺立,竟如蛇蜕皮一般。
所有人都看向旱魃,旱魃渐渐有了人的模样,她的五官出现了,四肢出现了,最后一身青颜色的衣服也出现了。
旱神女魃,已是那渭水佳人。
太白山唯有风声。
旱神女魃转身走向空中,渐渐虚幻了。她的前方,出现了火红色的河水,火焰万里,如地狱油锅,吞没了旱神女魃。
神,回到了她赤水以北的住家,将永世受难,只有那个苦难的地方才能容纳她。
太白山数万人都说不出话来,半天过后,印度鸡麻大师才骂骂咧咧开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神女?我不信你们华夏有神女!”
“就是,凭什么逼我们祭天?我们祭天了,有功劳,可以分舍利子!”
他们一群人盯向祭坛上的舍利子,那是旱神女魃留下来的。
叶凡抓起舍利子,走向那群人。
那群人瞪着叶凡:“你要做什么?要给我们看舍利子吗?”
“我要送你们归西。”
叶凡开口,张口一语六字真言。
一道佛光印过去,鸡麻大师等印度人全都被轰成了肉酱,鲜血溅了旁人一身。
菀娜尖叫起来,带着她的人赶紧躲开。
叶凡再一语出,菀娜身后的泰国人也化作了肉酱。菀娜面无血色,惊恐地摔倒在地。
封卜文等人转身就跑,叶凡第三语出,凌空轰杀。
“你们把我恶心到了,所以还是死吧。”
山下,众人还在祭天,只是都意识到失败了,个个脸色晦暗。
女魃墓中,叶凡如流星坠落,仿佛跌入了地狱中一般。
他从诵经的状态中惊醒,身体已经落在了实地上。
这是女魃墓的底部,距离出口足足千尺。
东晋民众挖了千尺百丈女魃墓,用来镇压旱魃,经过千年时间的洗礼,外面一切都变了,但女魃墓中却没有变化。
叶凡不敢探出神识,他适应了黑暗,在墓中查看起来。
他猜测是旱魃将他推了进来,这说明旱魃已经恢复了灵智,让他进来是有目的的。
一番查看,女魃墓中却并无多余的东西,只是墙壁上有些壁画,连接成片,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叶凡专注看了起来,发现是智显神僧的事迹。
智显神僧受民众所托,来秦川降服旱魃。
在秦川的渭水河畔,他见到了一个穿着青颜色衣服的女子,女子一头红发,身上丝带飞舞,头上戴着一箍神冠。
壁画上的这女子面容十分模糊,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极美的,有神女下凡之姿。
智显神僧站在渭水河畔,看了女子很久,直到女子下河沐浴他才惊醒,连忙转过身去。
“和尚,你多大了?还这么色眯眯的。”
女子在渭水里问智显,智显双手合手惭愧道:“老衲已经四十了,仍为女色所动,不为佛也。”
“嘻嘻,这么年轻?我已经四千岁了,我在秦川居住三百年了,见了很多找我的和尚,你是最俊的一个。”
女子娇笑,眉毛完成了月牙。
智显一惊:“你是秦川旱魃?”
“他们是这样称呼我的,其实我叫赤水女子献,我住在赤水之北,但我不想回去,赤水的水是岩浆,会令我无比痛苦。我想在这里生活,你要跟我做朋友吗?”
智显同意了。
从那以后,智显就常来渭水,跟赤水女子献聊天。可渭水一天天见底了,赤水女子献自从离开了赤水以北就无法控制神力,她在秦川三百年,已经到了极限了。
她会让秦川变成千里赤野。
智显每日来往城镇和渭水,他回到城镇,人们就问他:“大师降服了旱魃吗?”
他回到渭水,赤水女子献就问他:“小和尚,你喜欢我吗?”
智显渐渐烦躁,某一天他醒来,看见城镇干死,民众在地上匍匐前进,指甲脱落,发齿尽断,如同干尸。
智显跑去渭水,发现渭水已经断流,山野变成了荒漠,春风化作了沙尘。
赤水女子献在河边哭泣,请求智显带她离开秦川,去新的土地生活。
旱神女魃总是这样,她需要不停的游荡,需要不停的祸害天地万物,人们痛恨她,所以叫她旱魃。
智显没有回答,他回去召集十万民众,开始祭天。
这个故事,叶凡昂着头看了许久,看到了最后一幅壁画。
上面,智显神僧手持佛珠,悄然落泪。千尺百丈女魃墓外,十万民众叩首祭天,高声呼喊:神啊,请回你赤水以北的住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