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以为母猴是在跟自己告别,遂而友好地向白猴母子挥挥手,叮嘱道:“以后出来玩要当心,不要再迷路哦。”
母猴放心地驼住小猴子,灵巧轻快地在雪地上飞奔而去。
“阿九,原来雪山的动物都这么聪明呢。”明月夜一边吃着野果,一边对雪狼王说,它不屑地呲呲牙,显然对猴子的智商并不认可。没有吃掉它们,完全是因为她喜欢这东西。而且,猴子太柴,没啥嚼头儿。
不知不觉,天空又开始飘雪。大片大片的六角雪花从苍穹尽头散落,犹如天女撒下的玉白花瓣。于是遍地银叶,更披上了透明的冰莹外衣,折射出神奇的七色幻彩。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雪狼王鼻子上,它警惕的睁开眼睛,望了望阴沉起来的天空,果断地跳了起来,却看见明月夜正在温泉中漂洗着自己的医服,稍露温润莹白的肩膀,脸颊因为热气渲染着微醺的红,它发出呜呜的担心声。它站起身徘徊着,低声狼嚎提醒着她潜在的危险。
下雪,这么大的雪,在雪山意味着很大的麻烦。
“你帮我把医服挂在树枝上……”明月夜把干净的医服团成一卷,丢给岸上的雪狼王:“很快,衣服干了我们便回去……”话语未了,她只觉一阵眩晕,她勉强想抓住岸上垂落在水面上的树枝,但身子却软绵绵半伏在岸上,一时间竟然晕了过去。
雪狼王快若闪电,及时叼住了明月夜一缕长发,但费力半日,却根本无力将水中的女子往岸上拖动半分。她的衣服沾满了水,加上它受伤未愈,体力远远不如之前。一时间,遇到强大阻力的狼王郁闷得直哼哼。
僵持片刻,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天色渐渐阴暗,雪狼王不安的从齿间发出呜咽的低吼。
恰在此时,一匹高头黑马疾驰而来,由远而近。当雪狼王看到那披着黑色豹皮大氅男子,从风帽里露出一张气急败坏的俊脸,总算舒了口气。
白兔在岸边扬起前蹄,踏起一片风雪,不客气糊了雪狼王一头一脸的树枝杂草和雪片,它心里诅骂道。吃雪吧,让你这混蛋老狼没事找事,带着这混蛋主子的女人到处乱窜,害得老子还得在这种鬼天气出门来。
雪狼王几乎气炸了肺,呲着牙低吼着威胁着大黑马,嘴里却不敢松半分劲儿。
“拜托,阿九,狼王怎能如此不注意形象?”明月夜无奈地擦着手背上的狼口水,喃喃自语:“真想洗个热水澡啊,哪怕擦擦脸也好。这儿的冬天,比长安的又干又冷。想必,没冻死自己也先要被自己臭死了。真不该,放弃那桶浴水。”
雪狼王愣了片刻,硕大的狼脸上突然露出神秘笑容,它一口叼住她衣服,硬拽着让她跟随自己,往营外走去。
“喂,你干什么呢?”明月夜几乎被雪狼王拽了个趔趄,它力量巨大,她不得不跌跌撞撞跟着它快步前行。
雪狼王显然十分不满意明月夜步行的速度,它哼一声,在她身畔蹲下,示意她攀上自己宽阔的后背。
明月夜一时觉得好玩,便轻轻爬上雪狼王的背,她抱住它强壮的狼颈,轻声在它耳畔调侃道:“阿九,莫非你要带我出去玩?可你的伤还没好呢……”她话音未落,雪狼王一个狼跃,犹如一道苍白色闪电,驮着她腾挪之间便飞过一队守卫兵士的头顶,穿过营门向远山方向疾驰而去。仅留下目瞪口呆的守卫,和树杈上正与金羽血雕斗智斗勇的流千树。
“喂,你傻了啊?那豁牙老狗子劫持了军医,你还愣着等死啊?”流千树一边躲避着猛禽的攻击,一遍狼狈地朝着守卫翻着白眼,斥责道:“还不去追啊?都没影了。钩嘴子鸟,你有完没完啊!”
守卫队长最先醒悟,他推了推身边的两个兵士,大喝:“你们都傻了啊,还不快追,狼王若有闪失,我们全得被将军活埋了。赶紧追,我去禀告将军。”
兵士们望着连狼毛都已不见一根的远山方向,面面相觑,实在不知所措。追?追个屁。
那边,雪狼王驮着明月夜,一路疾驰半个时辰。他们途径两侧有巨大的枯木与山石,都以流星般的速度在狼王身畔一闪而过,它的速度实在太快,呼啸而寒冷的空气几乎冻僵了她的肌肤,令她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只待雪狼王速度平稳下来,明月夜才敢缓缓睁眼,一时也竟为眼前景色惊艳不已。
他们身在一座积雪的山坳中,那里遍地长满了银色枫叶般的植物,纤细的枝蔓顶着薄薄的清雪,映着远方漫山遍野的玉树银花,让人犹如身在一个素白晶莹的人间仙境。
山坳之中,有一处小小的水洼,旁边有棵孤零零的干枯瘦树,最奇的还是那泊水,薄薄的浅蓝,冒着袅袅热气,散发着一股温热微甜的味道。
“温泉?”明月夜惊喜的声音带着激动颤音:“阿九,你为我找到了一个温泉?”她狠狠抱住雪狼王的脖子,亲昵地用脸摩挲着它的狼脸。那巨大的野兽露出腼腆的温柔,它认真地用鼻子一个劲儿把她往水泊那边顶着,然后又踱到不远处蹲卧下来,背着脸打起瞌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