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夏:哟,袁秘书的身材还挺有料。
木夏觉得嗓子有点发干,舔了舔嘴唇。短暂的静默,气氛一时莫名尴尬,木夏找话题,打破沉默,“袁秘书,你是那里人?”
袁秘书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木夏一怔,他来黑礁村当村官的第一天开始,所有人都叫他袁秘书,快两年了,叫习惯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就像三胖,甚少有人知道三胖的名字是木天。
袁秘书沾了点矿泉水,在车盖上写下三个字,“袁牟仁”。
木夏读出了声,“‘袁牟仁’,元谋人?你是云南人?”
木夏毕竟是考上过211大学的文科生,历史教科书上,云南的元谋人是中国最早的古人类是重要的知识点。
袁秘书点头,“我父亲姓袁,是从政的。我母亲姓牟,是考古学者,我出生在云南,所以父母给我取名袁牟仁,说有纪念意义,而且独一无二。”
是的,这个名字当然独一无二,一般的父母不会这样为难自己孩子。
木夏深表同情,“你学生时代因为这个名字,没少被同学取笑吧?”
“还好,打过几次架,很少有人当着我的面装古人猿了。”袁秘书好像有些醉了,放飞自我,抓耳挠腮,双拳捶胸,做出人猿的样子。
木夏笑了,袁秘书人前人后都是一副稳重得体的模样,好像生来就吃从政这碗饭的,头一次看见他失态,却又那么可爱,不像某些男人喝完耍酒疯,放荡形骸。
袁秘书围着木夏耍猴似的舞动,“我来自云南元谋,你来自北京周口,牵起你毛茸茸的手,是爱情让我们学会直立行走。”
元谋人和北京人都是古人类。
木夏目瞪口呆,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发酒疯都是一道历史必考题。
这时代驾踩着电动滑板车来了,“您好,xx代驾为您服务。”
是林焰。他现在几乎是赤贫状态,借了同事兼室友王人杰的电动滑板车出来打第二份工。
木夏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出来打第二份工被老板发现,林焰赶紧解释:“我只是在晚上干完民宿的活后出来接单干代驾,不会影响本职工作。”
木夏不说话。
林焰的求生欲很强:“我打两份工是为了早日把钱还给你。”
木夏指着放飞自我的袁秘书,“把他扶到车上去。”
林焰是运动员出身,力气大,把学猿人吼叫蹦跳的袁秘书“捉到”后座,系上安全带,开着袁秘书的奔驰车。
袁秘书醉成这样,木夏不放心,要林焰先送袁秘书回家,报出地址,袁秘书长期住在村委招待所标间里。
木夏打开袁秘书的包,找房卡开门,却看见包里有一管唇釉,阿玛尼小胖丁,色号504,崭新的,还没开封。
正是今天公关公司化妆师告诉她的那一管唇釉。浅浅的豆沙色,涂上去有雾面裸妆的效果,属于斩男色家族的色系。
木夏很喜欢,附近商场就有专柜,但是她打算在网上下单——网上价格起码七折,比较便宜。
是送给我的吗?木夏的心里浮起了无数个粉红泡泡,拿出房卡开门。
林焰把袁秘书扛到床上,在他脑袋下垫了两个枕头,对木夏解释:“这样他即使吐了,也不会呛到气管。”
林焰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拧开一瓶,倒进水杯里,“喝醉的人醒来会口渴的,他伸手就能喝到水。”
林焰俨然一副过来人模样,曾经的纨绔子弟,宿醉这种经历,没有谁比他更有经验了。
林焰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也不管袁秘书是否听见,露出职业性微笑,“麻烦给个五星好评,谢谢,再见。”
此时已经十二点,半夜了,由于第二天六点就要起来工作,林焰结束代驾工作,木夏用手机叫了一辆车,等车的时间,林焰装模作样踩着电动滑板车,“那么,我先走了。”
他其实很累,想蹭木夏的车回去,但又不好意思,毕竟他吃住都在民宿,出来打第二份工,都没和木夏提前打个招呼。
打工一个月,林焰无师自通,居然懂了一点人情世故。
木夏朝他招手:“一起回去。”
林焰:“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他推着电动滑板车坐在木夏身边的木椅上。
车来了,两人上车,木夏用拉家常的语气问林焰:“今晚代驾赚了多少钱?”
打两份工,林焰很累了,此时舒舒服服的靠在专车椅背上,喝着专车免费矿泉水,吹着空调,昏昏欲睡,一时放松了警惕,拿出手机查看收入:“赚了二百五十元。”
木夏也拿出手机,输入“250”,调出付款码,伸手帮助林焰点开“扫一扫”功能。
嘀的一声,林焰的手机扫描付款码,刚赚的二百五十块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到了木夏的手机上。
木夏:“还我二百五,现在你还欠我六万四千六百五十六元,请你务必加油工作,早日还清欠款。”
当晚,林焰更新了社交软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世界上没有免费午餐,也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更没有免费蹭的车。所有免费车后面其实都贴着价格标签。”
除了文字,林焰还配了一副图,目前流行的沙雕熊猫,熊猫充满丧气的头上有一行字“我没有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