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得去找王爷,虽然王爷只总是臭脸,从没伤害过她,却也从不会在任何事情上对她伸出援手。她一点底气都没有,不知道把她当猫逗似的他,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她。
她回到王府,就直接去了王爷那里,看到姜风从书房里头走出。
姜风见到她,面露喜色,立刻快步迎了过来,问道:“虞姑娘是来找王爷的?你可好久没来找过王爷了。”
虞秋颇为拘谨地问道:“王爷在吗?”
姜风应道:“不在,你若不急,可下次来,若急,那我带你找他。”
当然急,虞秋马上便道:“你带我去找他吧!多谢了。”
“不用谢,你想怎么找王爷就怎么找王爷,不用顾忌太多。”姜风心里是松了口气,这几日王爷一直冷着脸,实在让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觉得折腾。他觉得,能让王爷暖起来的,一定只有虞姑娘。
二人行走间,虞秋想了下,便打探起来:“王爷最近如何?”
姜风道:“不如何,你不用管王爷如何,你想如何便如何。”
虞秋怀着不解点了下头。
在瑜都偏东,虞秋与文初雪时常来往的那条街上,一辆马车从之前虞秋好奇的雅坊门前停下,随之戚韩踏了下来,他回头看着最近瞧着比以前更冷,话更少的江以湛下马车后,与之一道踏进阁楼。
当下阁楼大堂内的活动是比剑,就在北面大台子上,正有两人在比试着。不为别的,单纯就是这些富贵子弟的消遣,赢了还能长长脸。
台下不少人在看,也有少数姑娘家。
江以湛位高权重,相貌亦是数一数二,只一踏入便吸引着大堂内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姑娘。其中有位姑娘更是大胆地过来站在他面前,颇为直爽地唤了声:“堇宁王。”此女为镇国将军尤逝之独女,向来我行我素,不遮遮掩掩,她对堇宁王有兴趣,便就丝毫不犹豫地过来搭讪,透着一股明显的自信。
江以湛未看她,脚下步伐也未有半点停顿,越过她继续往前。
尤姑娘面露不悦,这时戚韩从她身旁停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故意啧了声,道:“自以为是。”扔下四个字,他迈步跟上前头的江以湛。
尤姑娘没有遭受过这种待遇,她脸色难看地看向江以湛他们上楼的背影,虽然生气,却也没气急败坏丢了自己的脸面,只暗暗起誓,她一定要这堇宁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这雅坊为戚韩所开,在二楼东面那间屋子,平时为他们自己人所用,谁也不得走过去打扰。这间屋子两面是窗,一面可以看到外面街上的人流,一面可以看到大堂内的活动,位置与设施都是极好,这里早早就备好了美酒与几个小菜。
江以湛进去就直接从桌旁拿了壶酒过去倚在窗边看着大堂内的热闹,时不时仰头喝口酒,瞧着颇为悠闲。
戚韩端了盘花生米站在他旁边,一粒接着一粒往嘴里扔。
江以湛伸过去手拿了两粒花生米递入嘴中轻嚼,目光仍落在下面大堂。毕竟也是个武痴,似乎对今日的比剑活动还有点兴趣。
戚韩看着江以湛,思索了会后,终于问道:“二哥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与虞姑娘有关?”
提起虞秋,江以湛便眯了下眼。
戚韩又道:“我听姜风说,你们最近闹过不少矛盾,我跟你讲,不管她怎样让你生气,二哥既是喜欢人家,那就告白啊!追一追试试,别总板着脸。”
江以湛突然仰头一鼓作气将壶中酒喝尽,他伸出拇指轻擦了下嘴角的酒渍,冷哼道:“有事往上蹭,没事当狗嫌,恶心的做派。”
戚韩闻言想了下,惊讶道:“二哥是说虞姑娘对你?”
江以湛未语,又过去拿了壶酒,走出屋子。
戚韩见了,赶紧跟上。
当下楚惜与晋国公世子张怡一道从大门踏入,楚惜容颜俊秀不凡,气质儒雅温润,淡笑间,隐约有些勾魂摄魄的意味,又透着股亲和。他这一型的男子往往最受年轻姑娘的喜欢,所以一进来,姑娘家就相互打听起他的身份,瞧着对他极为感兴趣。也不乏心生嫉妒的男人,也在问身旁人。
他一进来,大堂内骚动不小。
江以湛下楼时,恰见到迎面的楚惜,眸色倏地变深。他将大堂内不少人,尤其是姑娘们注意楚惜的一幕收入眼底,深眸微动。
戚韩看到楚惜与张怡,便道:“哟,是楚先生与晋国公世子。”
与楚惜一起的张怡先一步见到他们,便略为惊讶地快步走了过来,拱手行礼:“王爷,戚将军。”
楚惜不紧不慢地过去,也行礼:“楚某见过王爷,戚将军。”
江以湛只看着楚惜,意味不明道:“楚先生似乎很讨姑娘家喜欢。”
听到他的话,戚韩与张怡都看了看周围那些目光落在楚惜身上的姑娘。
楚惜没看周围,只置于一笑:“王爷这是在打趣楚某。”
江以湛未再语。
戚韩来回看了看二哥与楚惜,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但一时也没看出什么,便道:“既是楚先生与世子也来了,那咱们一起去后面逛逛?”雅坊真正的玩头,还是在后面。
张怡笑着应下:“求之不得。”
楚惜看了眼江以湛,眸中隐约划过些什么,勾唇道了声:“请。”
江以湛仰头喝了口手中酒后,瞥了眼楚惜,便率先转身往后面去,随之是楚惜与张怡,最后是戚韩。
他们离开大堂没多久,又一辆马车从大门口停住。
赶马车的姜风与马车里头的虞秋先后踏下,虞秋跟着姜风朝阁楼里行去时,姜风吸了下鼻子,心里嘀咕,怎么会有杀气。
江以湛看着再次站起身趴在边上往岸上爬的虞秋,有些无语。
虞秋爬到一半,突觉有目光落在自己头顶,仰头便看到他正木着脸看她,她尴尬地呵呵一声,傻里傻气地说道:“天气热了,其实这里面挺凉快的。”
江以湛也呵了声,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其中似乎掺杂着蔑视。
虞秋无奈地爬起来,又带起一片水。
江以湛再看了看她那被几乎半透的衣服所贴着的身体,喉结动了动,再次将自己的衣服扔到她头上,转身便走。
虞秋拉下又盖住自己脑袋的衣服,抬眸看到他的背影。
她心里嘀咕着,真是莫名其妙。
忽然她感觉不对,立刻转眸看去,便看到有两名丫鬟的目光震惊地落在她身上,目光右移,又看到张妙倾那瞪着她,仿若要喷火似的眼睛。
她赶紧将堇宁王的衣服盖在身上,在下身打了个结,立马跑了。
她回到小院,文初雪见她这情况,便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虞秋去到里间,拿了身干净衣服去屏风后面换,应道:“有点倒霉,没被人推入湖中,倒是自己连接掉入两次,还真冷。”
文初雪见到那搭在屏风上的黑色衣服,又问:“王爷把自己的衣服给你了?”
“嗯!”
虞秋换好衣服走出来,接过文初雪递给她的热茶,忽然打了个喷嚏。
文初雪只觉这丫头身上的事儿就是多,便再道:“快多喝点热茶,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怎落湖两次。”
虞秋喝着热乎乎的茶,不紧不慢地将事情都说了。
文初雪若有所思地看着仍挂在屏风上,属于堇宁王的衣服,默了会后,道:“看来王爷并没与你计较太多。”
虞秋又倒了杯热茶吹了吹,道:“如此便好。”
文初雪再看了看虞秋的情况,觉得有些不放心,就道:“我去让人熬点姜茶,待会你去我那边喝。”
“好啊!”虞秋也怕生病,最近她还得天天出去看娘。
热茶姜茶,她都有多喝,这日她倒没起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晚上怀着希望睡去,早上怀着期待醒来。她起床又没用早膳,在文初雪的陪伴下,迫不及待再去了书院。未想高高兴兴地进入房间,却看到尹双守在床边忧愁极的模样。
她顿觉不妙,立刻跑过去,便看到乔氏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的模样。
她白了脸,嘴唇颤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尹双见她这样,马上便道:“你不用急,伯母只是突然晕了过去。”
虞秋拉住乔氏的手,急问:“为什么?”
尹双应道:“昨晚还好,可今早又变成老样子,后来还突然晕倒,让大夫看过,只与以前的那些大夫说得一样。”
虞秋闻言难过极了:“所以齐大夫的方子也不管用?”
尹双摇头:“还不知道,只能再吃吃看,也许急不得。”
文初雪轻抚着虞秋的背部,安抚道:“这才两天,或许是有用的,我们捎封信给齐大夫说明情况?”
虞秋恹恹地点头,眼睛通红。
她们等了两个时辰,终于等到乔氏醒来,却在没聊几句后,乔氏又睡了过去,看情况分明比之前还要糟糕。虞秋安安静静地陪着沉睡的乔氏,眼见着要天黑,才怀着极难过的感觉与文初雪一道离去。
文初雪拉着虞秋的手,又道:“现在还早,别太忧心。”
虞秋压下泪意,看似平静道:“我们去给齐大夫捎信吧?”
“好。”
在踏出书院时,虞秋抬眸再见到迎面走来的楚惜,他仍是一身书生白袍,头系同色发带,神清骨秀。她一时恍惚又以为现在还是曾经可以随意依靠他之时,便下意识怀着委屈朝他快步走去,却在半路回了神,便放慢了脚步,随之难过与苦涩更是从心中溢出,几乎抑不住落泪。
楚惜意识她不对劲,从她面前站定问道:“秋儿这是?”
虞秋垂下眼帘,只道了声:“没什么,”便拉起文初雪越过他快步离去。
楚惜转身看着她的背影,似有所思。
虞秋她们离开书院就去雇了人捎信给身在吴镇的齐大夫,在去王府的路上,虞秋极少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文初雪在安慰她。文初雪安慰之余,几次有其他话要说,终是欲言又止。
她们入王府时,已是黑夜,恰又被在溪边亭下的江以湛兄弟俩看见。
江成兮看着两姑娘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轻笑起来:“莫不是每次她出去,你都知道,便时常在这里侯着?”
江以湛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看向空中皎月。
江成兮又问:“你图什么?”
这时有护卫拿了酒过来,他分别各给兄弟俩倒了杯。江以湛执起酒,看着皎月慢品着,脑中浮现的是刚才虞秋抑郁的模样,也不知她是经历了什么。
一杯酒品罢,他忽然起身踏出亭中,看所去方向,似乎是虞秋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