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齐谣空顿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而等他赶到先前与宿羯对峙的地方,他才发现,有人先了他一步。
那人挡在了已经快拿不住剑的云想容身前,玄衣散发,冷剑含光。
分明每一个动作都很慢,但就是让周围的魔物避让不及,退无可退!
就连宿羯,在面对他的剑时,都显得有些狼狈,甚至动作间隐隐有了惧意。
魔兵们感应魔王内心所想而动,故而恐惧瞬间席卷三军。
千千万万只魔因此一同迟滞了行动,只敢发出齐谣空印象里那种声音,直至宿羯伸手抓住依然躁动的黑戟连退数十步开口的时候,他们才堪堪安静下来。
宿羯表情复杂,语气更复杂。
“原来你还没死。”他说,“风辞木。”
风辞木挑眉望过去,不知在瞧什么。
片刻后,他才确认了什么般嗤笑道:“原来是你啊。”
“巧了,我之前也以为你早就死了呢。”风辞木盯着宿羯,缓缓说出了一个早该消亡百年的名字,“封婪。”
齐谣空听到这个名字,彻底愣在了那。
他知道封婪。
就在两天前,他还在蜃楼的藏书阁里,仔细查阅了被魔王封婪圈出的魔族禁地,究竟是何时出现的。
魔王封婪,罗迦的师父,魔族的第一位魔王。
魔族寿命与修者类似,两百岁便濒临大限,但修者有万中存一的飞升之道可以尝试,魔族却没有。
所以一百年前,年满两百一十岁的魔王封婪,便已经消失在世人视野中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就连魔族也不例外,谁料一百年后,他竟换了个名字又出现了,还变得这样强大,远超修真界各种记载里的描述。
此时他被风辞木点破身份,目光闪动了片刻,道:“既然你认出了我,那你应该也没有忘记,我曾与你赌过什么。”
风辞木:“我记性很好。”
宿羯笑了,抬手号魔兵退后,道:“昨日交情昨日死,今日你放我一命,百年前的过往,就算勾销了。”
“倘有再会来日,当重论胜负,再议生死。”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但愿无此来日。”
风辞木不置可否,只侧首接住即将支撑不住身体的云想容,扫了其一眼,淡淡道:“早跟你说过,你该练剑的。”
“你若早听我的话,今日哪会这般狼狈?”
云想容:“……”
如果可以的话,云想容真不愿意被他扶,但她这会儿完全使不上力,只能别过眼去不看他。
鸢罗话音刚落,站在魔气中心的宿羯也似意识到了什么。
他松了手,如电的目光向她望来。那目光里蕴含了太多东西,有震惊骇然,有疑惑不解,末了又仿佛有恍然闪过。
黑戟还在颤动,他却没有再理会,猿臂一伸,径直取往她的肩颈。
“阿鸢!”止戈剑横劈过去,齐谣空寻不到回头的空当,只能向后伸出他空着的那只手,示意她赶紧变成花来他掌心。
与此同时,云想容手中的朱羽也欺上了宿羯的胸膛。
这下是彻头彻尾的二对一了。
鸢罗虽然既惶恐又茫然,但她本能地相信齐谣空,见他向自己伸手,就毫不犹豫地变回花,落到了他掌心。
感受到从手里传来的微凉触感,齐谣空才稍微放了些心,将注意力彻底转回面前的宿羯身上。
此刻的宿羯格外兴奋,战意较那夜在玉凰山下更高涨,浑身都溢满了充满死亡和腐朽气息的魔气。
修者沾不得这些东西,所以齐谣空和云想容出手的时候,难免有些顾忌。他则趁势攻上,愈战愈勇。
最要命的是,不过七八个来回,他便大喝一声,给他身后的魔兵发出了一齐攻上的命令。
成千上万的魔物刹那间涌出,如潮水般将他们团团包围!
“他想要阿鸢。”云想容一边出剑一边笃定道,“你务必护好了她!”
“我知道。”齐谣空应得低沉,应完又提醒她,“前辈小心!”
云想容与他背对而立,说你不用担心我。
“有宿羯在,咱们两个很难一起杀出重围。”她迅速有了决断,“我拖住他,你速带阿鸢走,回玉凰山!”
“前辈!”
“阿容!”
齐谣空与他掌中的花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声音。
云想容却半点不为所动,飞身提剑,迎上宿羯愈发可怕的攻势,道:“你昨晚说过什么,不记得了?”
齐谣空:“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走!”她打断他,“你没看到那黑戟吗?!阿鸢决不能落到魔族手上!”
“我与前辈合力一搏,亦未尝不可。”
“别傻了,你跟我都很清楚,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快走!”
话音落下,朱羽亦剑光暴涨,直斩宿羯被黑甲护住的胸腔。
齐谣空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多年以前修真界中为何会有风云双璧的说法。
桃源修心,可云想容不需要修心。
她无时无刻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愿意为她想做的事付出一切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