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只劝一句,”贾琰勒马道:“宝兄弟不妨想想,你可以不做官,但是举业未尝不可。兄弟身上有功名,说话就更硬气些,需知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难道真的事事逆来顺受、都听旁人的调停么?”
贾宝玉若有所思,贾琰不再多说,听其言就知道这其实是个聪明人,点到为止就好。
不过,石光琳……贾琰记住了这个名字,孙钟来林府寻他的时候,就听贾琰问道:“应祥认得石光琳么?”
“石光琳……”孙钟仔细想想,哦想起来了,“倒是见过,也是一表人才,读书颇为上进,人缘口碑都不错。他是缮国公府的公子,上头哥哥不过捐了个官儿,而他能踏实读书,着实难得。”
哦,难道是歹竹……不,恶竹出好笋?贾琰将缮国公的事情当成逸闻讲给孙钟听,原想着孙钟不过一笑了之,却不想他似乎心有戚戚。
“怎么,”贾琰笑问:“应祥有烦心事了?”
孙钟笑的有些难看,踌躇良久,还是道:“按说我不该说,可是我与伯衡为挚友,我从回京开始就憋着难受,实在想一吐为快。”
贾琰忙道:“既然当我是朋友,若是心中有事尽管说出来,我能帮忙一定帮,若是帮不上忙,能听你说话,你心里也会好过一些。”
“唉,”孙钟苦笑:“伯衡也知道,我是跟着父母长大的,而弟弟阿钊是跟着祖父母长大的。”
贾琰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当时孙钊初到父母身边还是怯生生的,如今活泼多了。难道……他惊诧的看着孙钟,不会吧,孙应勉才多大,难道还会兄弟阋墙?早了点罢。
孙钟叹息:“我原是长房长孙,说句到家的话,宗法族规在那,大面上谁也亏不着我什么。呵呵,我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觉得弟弟与我争甚么东西,谁知道,”
他顿了一下:“伯衡也一定奇怪过,我为什么不继续考而是紧着入监吧?”
贾琰默默点头,就听他说:“是父亲同祖父有了争执,祖父觉得我落榜一次足见资质一般,而阿钊年幼就进学,说不定前程更好。就想让父亲将荫监的名额留给弟弟,可是父亲觉得我是长子,又赶上调动回京,不如让我在国子监跟着大儒读书,到时候肄业直接去考会试。而阿钊还小反而可以慢慢来。”
“祖父勃然大怒,”孙钟语气黯然:“父亲也不让步,直接就让我入监读书,如今家里头弄得阴沉沉的。祖父待我只是平平,又道既然我是长房长孙,将来阿钊总要分出去的,他得多看顾次孙一些……”
难怪他们兄弟年前上门的时候,提到入监,孙二表情怪怪的。不患寡而患不均,长辈们有了争执冲突,兄弟们情分再好也难免受些影响,相处起来就别扭多了。
这种家事,又涉及长辈,贾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道:“木已成舟,我看阿钊并不是那种喜欢同兄长争锋的,你也放宽心,只要你考出来,万事无忧。”